荆州试点秸秆禁烧观察:从遍地狼烟减至10个火点

30.05.2014  13:06
图为:23日,万华板业车间,利用秸秆生产出来的无甲醇地板。 图为:8日,公安县闸口镇红安寺村,联合收割机边收割边打捆回收。

  湖北日报讯 文/图 记者罗序文 通讯员应臻 夏俊 廖义华 肖晓波

  当下,雾霾成为全民公敌,燃烧秸秆是雾霾来源之一。

  4月份以来,荆州市政府着手推行秸秆禁烧试点,禁烧区覆盖中心城区周边480平方公里,包括荆州区、沙市区、开发区等12个乡镇115个行政村。省政府办公厅总值班室调研后认为,此举开全省先河。

  5月夏收,正是各地焚烧油菜、小麦等农作物秸秆的高峰期,雾霾有卷土重来之势。

  作为农业大市,荆州秸秆禁烧试点能否顺利推进?空气质量有无改善?这一做法能否在更大范围推广?

  荆楚禁烧第一战,引人关注。

   全市总动员

   ——干部们的战争

  4月1日起,一场秸秆禁烧的战争在荆州打响。

  市里成立了秸秆禁烧指挥部,指挥长是市长李建明。指挥部下设禁烧办,市环保局长蒋茂芳任办公室主任。

  “我当了30多年村干部,今年头一回到市里开会。市、区、乡、村四级干部开会,就为秸秆禁烧一竿子插到底。”荆州区纪南镇官坪村支部书记周永贵告诉记者。

  “我们就像打仗,比九八防汛还严!机关干部除几个留守外都下乡巡查,坐在办公室就要被追责,晚上也要轮流巡视。”沙市区岑河镇宣传委员罗成威说。

  市里定了硬杠杠:区干部包乡,乡干部包村,村干部包户,“禁烧令”要落实到人。农民点火一次,罚款200元,村、镇、区干部还要被“连坐”。反之,群众发现火情,举报一次,奖励500元。

  5月7日晚,荆州区纪南镇纪城村的三把火,就烧掉包村干部的官帽子。当晚,纪城村4组连续发生3起秸秆焚烧行为,区长和分管副区长被约谈,区工作经费被扣除1.5万元,纪南镇镇长作检讨,镇包村干部被免职。

  为禁烧,市政府给农民每亩每季补贴10元。沙市区拨给每村1万元工作经费,岑河镇在此基础上再叠加补贴1万元。就这样,每个区、每个镇都层层提高奖金幅度,鼓励农民不烧秸秆。在沙市区立新乡,每亩每季补贴已提到100元。为加强监管,各地尽力把秸秆集中堆放,派专人看守。

  层层强压之下,禁烧初战告捷。市禁烧办统计,至5月26日,禁烧区内,监测和举报的火点只有10个。而在去年同期,城区周边农田“一烧连片,烽火连天,浓烟蔽日”。空气质量监测结果,4、5两个月,荆州中心城区只有6天间断性出现空气重度污染,原因是禁烧区以外农民焚烧秸秆所致。而去年5月,荆州中心城区空气PM10超标率达92.9%。

  蒋茂芳说,“这要感谢各级领导重视和干部努力。”的确,试点区内数百名干部,要面对数万农户,日夜巡视,压力可想而知。

  当然,多数群众愿意配合政府禁烧。但不烧,秸秆怎么办?只有两条路:要么还田,要么回收。还田要粉碎,离不开机械;回收要打捆,也离不开机械。但现实是,农村劳力欠缺,机械数量又不够,在农忙的有限时间里,难以及时解决所有农民抢种抢收的需求。10个火点的产生,就源于少数农民“一烧了之”的冲动。

  如何杜绝“一烧了之”?且听农民的心声。

   现场会的杂音

   ——农机手的质疑

  5月6日,沙市区岑河镇定向村2组的麦地里,荆州市农机局组织了一个现场会,演示秸秆处置。

  一块麦田演示粉碎还田。大型联合收割机安装了秸秆粉碎装置,一路驶过,麦田只留下10厘米高的麦茬,其余麦秆全部打碎,散铺田里。随后,大型旋耕机几圈跑下来,把麦茬全翻耕到土里。

  另一块演示回收利用。大型联合收割机上安装打捆机,一边收割,一边打捆,前面一根根麦子进去,后面一捆捆麦草出来。农民把三轮车开到田里,将捆好的麦草搬到车上,拖至路边,集中运到收购企业。

  但几位前来参观的农机手们表示质疑,私下议论开了。

  谷湖村农机手曾延安说:“要粉碎还田,刀口必须放低,我们那里田不平,刀子放低容易铲到土,坏机械。”吴先民说:“装切碎装置增加功率40%,1亩增加柴油30元,速度慢,打田少,影响收入。”潘克甲说:“装个切碎装置5500元,国家补贴30%,安装费1000元,补贴抵消了,哪个买?

  曾延安又说:“现在多数是老式机,用老式机打碎还田,留茬高,不能全部打到土里。田一进水,秸秆就浮起来,撒谷子、抛秧可能落到秸秆上,太阳一晒就死了。机插秧插到秸秆上,弹起来,形成漂秧,也没用。用手插,还伤手。

  在八岭山镇马店村新2组,村民杨德兴收割菜籽后种水稻,手上戴着手套,妻子用布条包扎手指。他说,往年人工割完菜籽,一把火烧后用牛耕整,今年以机代牛,又不准烧,只好请机械,收1亩120元,耕1亩130元,1亩田增加直接成本250元,秧还不好栽。

  虽然为禁烧,市政府给农民每亩每季10元补贴,给农机手购置切碎装置购机额30%补贴。无论农民还是农机手,都认为与其实际支出相差太远。

  这且不说。机械来了,机耕道在哪里?机械下田了,山区不规则梯田怎么办?即使平原,田块小了,大型机械转不开,小型机械无法安装粉碎和打捆装置,又怎么办?在算小账、讲实际的农民面前,一个环节跟不上,就容易全盘崩溃。

  所以,禁烧不仅是技术问题,还牵涉土地流转规模、农田整治等体制问题,是农业现代化进程中不可避免的矛盾,要靠发展逐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