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山的路
桃子山是长阳自治县榔坪镇茶园村三组所在地,上世纪六十年代,这里曾有“八女将”十万钢杄八万锤搞“坡改梯”的壮举。若不是精准扶贫,我们市民宗局一行可能难得来到这里。
据说,这里之前叫“逃走山”,因为山高路远,当地老百姓都想逃离这个地方另谋出路而得名。后来“坡改梯”着实让这里红火了几年,来这参观的人多了,自然会对这“逃走山”的名字议论纷纷。老百姓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日新月异的大山需要有一个更加美丽的名字来烘托,于是“桃子山”应运而生。然而时光荏苒,老百姓饱含美好期待的改名,却改变不了山里人发展缓慢的轨迹。榔坪镇党委覃书记说,因为交通不便,发展滞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想逃离原本美丽的家乡,当地老百姓甚至冒出了个无奈的话题,这山干脆再改回“逃走山”的名字吧。桃子山的发展有多差,桃子山的路有多难,可想而知。为探个究竟,也为摸清市民宗局在桃子山上的十几个对口帮扶贫困户的家底,“到最偏远的地方去吧,不管要爬多高的山”,王仁俊局长带着我们坐车从榔坪镇出发了。
出镇后大概半个小时,水泥路变成了毛坯路。山越来越陡,路况太差,弯道太急,路面太窄,我们下了三次车,帮着拣石头填坑,帮着查看车辆拐弯的办法,一路颠簸,一路谈论,10公里的路,我们坐车两个半小时终于到了三组组长家。好在我们的驻村工作队事前做足了初步摸底调查工作,简单分工后,几队入户调查的人马就分头行动了。起初我们设想,这次入户调查,我们要大致摸清他们脱贫的办法,是帮他们发展蔬菜,比如种几亩辣椒、西红柿、木瓜,还是扶持养殖,比如养猪、养鸡,还是帮助扶持学生,或者探索移民搬迁的可能,“不管哪种脱贫方式,我们扶持点资金都可以派上用场”,王局长信心满满。
走访的第一户,男主人叫秦道红,今年养了近10头猪,收入还算过得去。儿子在湖北商学院念大一,学费贵,所以钱还是蛮紧张。当听到如果修路,占他的田产是否同意的问题时,他顿时精神饱满,“路必须要修,莫说占田占地,出工出钱我也原意!”听他话的意思,修路真的很紧迫。出了秦道红的家,只有21岁的当地小伙子覃春松带着我继续走访。“你们如果能帮我们修路,那真算是天大的好事”,他给我介绍说。他也想了些致富的门路,因为没钱读书初中辍学后,他打过工,去年花1万多块钱买了设备养土鸡,今年还发展了几亩辣椒。“但富不起来,”他给我算账说,“辣椒3毛一斤没人收,运费成本太大”,“今年的土鸡还没卖多少,路这么难,生意客不来”。后来他说,在路最烂的时候,他自己花几百块钱拉过一车沙石撒路面,但管不了多久。“运费有多贵?”他给我举了个例子,“就说一块砖吧,在榔坪卖价一块五,但运到桃子山的路费就要两块。”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们是想修路,但又怕修路。”
应该是修路的愿望特别迫切吧,走访结束后,家在山上的组长执意带着我们从桃子山的另外一面走下去,因为山下是河谷,山对面有座水电站,水泥路已经通到电站了,“从水电站前面修路上山只有3公里”。依着第二个修路方案的大致线路,我们在大山里穿行,大概一个半小时后终于下山了。这却是条老乡经常走的路。捏瘪了的牛奶盒子,撕下的零食包装,沿路经常进入我们视线范围。半山腰上我们就碰见一位到榔坪“买小菜”后返回的老乡,“从山上走到榔坪大概是一个半小时”,他给我们解释说。我们下了山,去到山对面水电站附近回看走过的路,再看那可能的修路线路。在大家的议论声、感叹声逐渐平息后,一路跟随我们下山的一位老乡说了句话,“我们以前准备自发修这条路,要凑20多户,每户出1万多才敢动工”,“但有的出不起钱”,他无赖地说。他们设想的路,终究是没开工。
讨论完之后,我们要出发返回榔坪,组长也要回山上了,他和我们一一握手道别。我们的单位终归不是交通部门,不懂勘测。面对组长满含期待的眼神,“路该怎么修我们不能定,也定不了,但我们肯定扶持你们修”,王仁俊局长握住组长的手肯定地说。从电站出发的路还算便捷,大概30分钟后,我们就到了榔坪,而桃子山,已经在几里之外。王仁俊局长说,“路不修通,桃子山淘汰土坯房、建水池、发展产业都无从谈起”。这不畅通的路,的确是制约桃子山村民发展的瓶颈。
这一天其实蛮有收获。不光摸清了贫困户的家底,挨家挨户接上了亲戚,有的干部还拿自己的钱向结对子的户表达了心意,尽管钱微不足道。在较艰难的一户,我们邀约起来按市场价买走了他50斤核桃,让他家进了600块的现钱。
最重要的是,修路的事也有了着落。王仁俊局长连夜带着我们到长阳县城,当地政府和交通部门也清楚桃子山行路难的情况,排的有计划。架不住我们苦苦劝说,或者说他们更感同身受,长阳交通部门承诺尽快组织专业队伍去勘测,10月底以前选定最可行的修路方案,年内动工修路。“我们也不是穷张罗,桃子山修路,我们扶持不低于20万!”王局长面对他们的承诺,又给长阳县领导和交通部门负责人加了一把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