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千元还抢手如今百元少问津 百万条娃娃鱼困在水中央

　　青山叠翠，云雾缭绕，泉水淙淙。紧邻神农架北坡的房县野人谷镇鱼鳃村一个人迹罕至的峡谷里，几百个小鱼池依山而建，如同一块块镶嵌在山间的明镜。清冽的山泉顺势而下，流经每个鱼池，经年不断。

　　5月17日上午，25岁的伍鹏站在鱼池边，给一条娃娃鱼种鱼投喂食物。这条种鱼长一米多，重40多斤，脑袋像小铁锹般大小。这样的种鱼，伍鹏共养了300多条。加上两三年生的娃娃鱼和新繁育的小鱼苗，这里一共有4万多条娃娃鱼。“要是放在5年前，我这些鱼少说值2个亿。现在？只能卖个千把万吧。”伍鹏笑了笑，显出同龄人少有的淡定与老成。

　　伍鹏道出的，是我省娃娃鱼养殖户的困境：娃娃鱼价格，从几年前每斤3000元，跌到了如今的100元左右。

　　起步

　　一条鱼养活一家人

　　伍鹏的老家在房县白鹤镇，这里是鄂西北最早开始大规模养殖娃娃鱼的地方。从1996年起，他的外公、舅舅就开始养殖娃娃鱼。

　　“20年前，娃娃鱼很值钱，一尾鱼苗要几十元，成鱼则要80元左右一斤。”伍鹏说，当时娃娃鱼是稀罕物，售价也高，转手倒卖或养大后再出售，都能获得丰厚回报。

　　后来，在外公和舅舅等人的带动下，他的父母等人也养起娃娃鱼，虽然规模不大，但随便卖一条大点的娃娃鱼，就够全家一年开支。娃娃鱼成了当地农民眼中的“金娃娃”。

　　此后数年间，娃娃鱼的身价一路攀升，到2005年达2000元一斤，2010年更是涨到3000元一斤，而且只要手里有货，就不愁没人要。

　　辉煌

　　一年收入过千万元

　　价格虽然涨上去了，但让养殖户们头疼的是，养殖的娃娃鱼不能繁殖，他们只能到娃娃鱼产地寻觅野生鱼苗，数量极其有限。

　　伍鹏的舅舅许世刚，养殖娃娃鱼的头十年，一直苦苦思索人工繁殖娃娃鱼的方法，包括给种鱼注射排卵针等，但都没有成功。他也舍不得过多尝试，“一条种鱼值好几万元，要是把鱼折腾死了，损失就大了。”他回忆。

　　2005年夏天，许世刚来到离家40多公里的野人谷镇鱼鳃村寻找答案。这里紧邻神农架，自然环境好，是娃娃鱼的原产地之一。

　　他投入上百万元，在一条小溪的源头建起养殖场，完全模仿娃娃鱼的野生环境。奇迹很快出现：娃娃鱼繁殖成功了！

　　一对种鱼，一年可繁殖鱼苗1000尾左右。按当时的批发价，一尾鱼苗至少要卖500元，一对种鱼一年可带来50万元左右的收益。而许世刚手中，有几十对种鱼。

　　这种行情一直持续到2010年。“那几年，我舅舅靠繁殖娃娃鱼赚了多少钱，你可以估算一下。”伍鹏说，“辉煌的时候，他一年的纯收入最少过千万元。”

　　创业

　　回乡掘到第一桶金

　　2009年初，伍鹏从十堰一家大专技校退学回家，和父辈一起经营“金娃娃”。

　　开始时，他资金不足，不能大规模养殖娃娃鱼，便把目光投向娃娃鱼销售。他在网上发布出售“神农大鲵”的信息，一时间，广州、北京、上海等地客户纷至沓来，大半年的销售额达900多万元。由于自家养殖的娃娃鱼产量有限，他大多是帮村里其他养殖户卖鱼，而且几乎不收佣金，即便如此，网上卖鱼也为他带来了60万元的收益。

　　掘到第一桶金后，伍鹏在舅舅等人的支持下，凑了100多万元，买来50多对种鱼，在野人谷镇鱼鳃村舅舅的养殖场附近另找了一处水源，建起自己的养殖基地。

　　由于伍鹏常在网上发布娃娃鱼销售信息，全国各地乃至境外客户慕名蜂拥而至，通往养殖场的崎岖山路上，经常可以看到开着豪华越野车前来购买娃娃鱼的人。

　　“当时效益非常好，一条鱼卖多少钱，基本上我说多少就是多少，客户很少还价。”回想起那些好时光，伍鹏十分兴奋。

　　困境

　　价格跳水损失惨重

　　让伍鹏没想到的是，好光景不到一年时间就结束了。到2010年底，娃娃鱼的价格开始跳水，从每斤3000元，一路跌破2000元、1000元，直到目前的每斤100元左右。很多没有及时出手的养殖户损失惨重。

　　说起现状，伍鹏的神色黯淡下来。他告诉楚天都市报记者，自己的养殖场现有300多条种鱼、数千条3-5斤重的三年生成鱼、3万多条半年生鱼苗。这些娃娃鱼，放在5年前至少值2亿元，现在最多只能卖出1000万元，“娃娃鱼养殖的暴利时代，已经过去了。”

　　房县白鹤镇养殖户王贵，同样感受深切。

　　2010年初，王贵养了100多条大娃娃鱼，平均每条重30斤左右。当时有老板想全部收购，出价2200元一斤，但他的心理价位是2500元一斤，因此没有谈成。不久，娃娃鱼价格直线下降，让他后悔不迭。

　　如今，偶尔也有人上门收购，但只愿给出100元一斤的价钱。他舍不得卖，每条鱼已经长到五六十斤重。

　　王贵赌气似地对记者说：“5年前几百万元没有卖，喂到现在，只值几十万元。如果价钱一直上不去，我宁可把鱼喂到老。”

　　 出路

　　向普通家庭要效益

　　5月18日，楚天都市报记者来到房县娃娃鱼养殖重镇白鹤镇采访。

　　副镇长邓明告诉记者，该镇8000多户人家，高峰时期有2000多户养殖娃娃鱼。目前，包括野人谷镇等养殖户较多的乡镇，全县仍有娃娃鱼养殖户3500户左右，娃娃鱼存量约18万条。

　　他介绍，近几年娃娃鱼价格暴跌，让养殖户备受打击。各级政府都在设法为娃娃鱼产业找出路，但由于娃娃鱼人工繁殖技术已经成熟，加上高端消费急剧萎缩、普通市民对食用娃娃鱼接受度较低等原因，娃娃鱼依然“困在水中央”。

　　省水产局渔政处主管娃娃鱼产业的负责人杨健介绍，目前全省娃娃鱼存量达100万条左右。娃娃鱼养殖地主要集中在十堰市房县、恩施州宣恩县、荆门市京山县等地，规模化养殖场约160家。

　　“以前几千元一斤，是人为炒起来的。如今，娃娃鱼的价格正在回归理性。”杨健认为，随着娃娃鱼价格的进一步合理化、更多人对食用人工饲养娃娃鱼的接受、市场流通更加顺畅，娃娃鱼必将爬上更多普通家庭的餐桌。

　　杨健透露，农业部对娃娃鱼产业十分关注，今年6月将率先在陕西省试行标识化管理，即每一条养殖娃娃鱼的身上都会被植入一个标识，让娃娃鱼的养殖、交易、运输、经营等环节更加规范。这一举措，相信会对娃娃鱼养殖业带来积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