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时代何以自处

05.01.2017  01:40

  梅明蕾

  时代之前冠以“微信”,系因它在当下生活中与我们须臾难分,这在国人中应不难获得同感。

  元旦放假几天,杂务之外,本想趁着各忙各事彼此间暂停交往,正好静下心来读点闲书,不料四面八方的微信铺天盖地而来。主体自然是节日问候。恭贺新年的版本层出不穷,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瞬间便淹没在相互问候的大海中。问候之外,也有“(微)信以群分”的专题讨论,如2017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选用了史上最年轻的执棒者杜达梅尔,得失究竟如何?新一年的旅行重心到底国内还是境外、邮轮还是自驾?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事实上,越来越多的人耗费在微信上的时间越来越多。虽然作家冯唐说他仅在晨起坐马桶时浏览个一二十分钟微信,也有学者、作家干脆下狠心与那劳什子绝缘。但身边人的行迹仍能证明我的基本判断。一位乐迷朋友,某高校法学院教授,目前就我所知,已身兼两三个群的群主(他自己所加入的群可能更多)。群中不乏文人雅士,故群里也时有高端话题抛出,如文学作品中的形式与内容怎样影响着作品整体质量,作曲家瓦格纳与勃拉姆斯谁在音乐史上的地位更高等等,常常争起来引经据典,互不相让,最终却不了了之。偏偏群主也是个极较真的人,每帖必回外,自己还不断转发各式链接,挑起更多新话题。看他每天在数个微信群间闪转腾挪,左支右绌,实难想象他何以自如应付教职。

  再说阅读,首当其冲的大敌公认是微信。诚如经济学人汪丁丁所言,注意力已然微信时代最稀缺的资源,微信转发成本又极低,阅读则显得更加昂贵。怎么办?汪先生支招:建立起所谓的“理解框架”(此不详述)。我承认汪先生的应对之策学理上说得通,也具一定可操作性。但关键在于,绝大多数人上微信的主要目的并非为了阅读。汪先生开的方子仅能治阅读者的病。

  但不管怎么说,微信的发明毕竟是划时代的事。人是害怕孤独的动物。由于微信,感觉空间大为缩小,人与人间的交互变得如此方便和立体,信息传递、分享变得如此快捷和廉价,世界展示也变得更真切和多彩;更进一步,说人之“三观”因其有所改变,恐也不为过。所以很难想象没了微信,世界将会怎样。

  然而向死而生毕竟是人类解不开的结。时间对任何人都是个常量。微信使交互(人际交往、信息交流)成本大大降低,却也让沉迷于此的人们付出高昂的生命机会成本。想当初某教授因疗治孩子们的网瘾而声名大噪,现今面对这全民的微信之瘾又该何处寻药?

  绝对地说,人类所有的发明创造,基因里或多或少都带有福祸相依的宿命,微信概莫能外。微信固然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生活也不应全然由其牵制。一(手)机在手,何以自处?无人能开万全的良方。新年里,每人则不妨稍稍思量。

(编辑:刘晓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