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博物区
作者:宋登汉
在图书馆新馆A栋“多功能阅览区”的一个角落,陈列着几件旧家具。区域标牌是博物区。在迎面的墙壁上,有四幅图片:百年画卷——武汉大学图书馆历史简介。
回顾历史,我们突然发现,那些安静而沧桑的展品,仿佛突然有了灵魂,有了语言,有了故事。
在“博物区”的标志牌下面是那个20世纪30年代商务版百衲本二十四史配套的书柜。我们不禁赞叹那设计者的巧妙心思,原来组合式家具在那个时候已经如此成熟。二十四部史书根据各自的卷册形态各自典藏,而又不落痕迹浑然一体。当你靠近的时候,还有一股药草的气味隐约而来。据说是保存古籍的某种药材的味道,因为有了它,承载珞珈文明的二十余万册古籍珍本才能历久弥新,散发智慧的光泽。
然后我们可以看到有着乐山痕迹的“文华图专档案柜”,在柜子的一角我们能发现一个“渝”字的印记,柜子十分的简单实用,材料也很普通结实,也许正好印证了那段历史的艰辛和坚韧吧。而“文华图专”作为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的原始载体,“文华精神”一直对于武汉大学的思辨之风,求实之风、开拓之风、兼容之风有其独立建构意义。
接着,是那些伴随着图书馆近80年的各式目录柜和图书馆登记图书财产的典藏柜,有的乌黑发亮,有的镀上金黄的油漆,抽开那些抽屉,有的依然还有手写或打印的目录卡片,这是图书馆百余年来文化搜索整理的写照啊。现在我们都从网络中检索信息,但曾几何时,图书馆藏书和读者联系的桥梁就是这些卡片目录,而目录之学,一直到现在也是图书馆学的精华,正是图书馆精心的编目与组织,“按图索骥”,读者才能在图书馆的书海中泛舟,在书山中徜徉。
和这些目录柜一样历史悠久的还有横亘中心区域的那套宽长坚实的阅览桌椅,听说是直接从老馆搬下来的,略带棕褐色的桌面,依然光滑锃亮,几十年来有多少读者在此伏案修习,有多少文化巨人在此曲膝谈心,又有多少鸿篇佳作在此孕育呢。很多时候去老馆,对那里的学习气氛总是心怀瞻仰,就是因为那些熟悉的身影一直在它的上面沉伏,我们只能听闻那无声的智慧的溪流在悄悄荡漾,而此刻,它仿佛依然在坚定地等待着求索智慧的水手呢。
此外,我们还发现墙角处有几盏马灯,仿佛依然在燃烧那希望的火种,我们不禁想象那些在油灯下苦读的学子,在乐山,在曾经的战乱岁月,在电力不足的年代,在停电之后,满眼黑暗的时刻,我想这些马灯,那晕黄的灯光,所撑开的夜色,所引领的道路,所传递的温暖和浪漫,用智慧之光,用精神之光,来照亮中国曾经的黑暗,来重塑我们的文明,这不就是我们自强不息精神的写照吗?
而在旁边的展柜上,我们还看到那仍然闪烁着金属光芒的刻刀、钢板、中西文手动式打字机,让我们仿佛看到图书馆员们操弄着铁笔,在蜡纸上刻写目录卡片和宣传资料,在手摇式打字机上丁丁当当的敲击,用一个个铅字播种图书馆文化的情景。
而当我们再细看那几个文件的展柜,我们更加深了对图书馆过往的认识和理解。那里有武汉大学图书馆成立之初的章程,有武汉大学教务长任馆长的制度(可见当时图书馆在学校的中心地位);有学校建设图书馆之规划;有图书馆的工作总结;有图书馆业务工作的规范;有图书馆工作的目录成果;而让我们更为沉默而(与)坚毅的是,那里还展出了1938年图书馆西迁乐山途中所经历的劫难——因遭遇敌人轰炸,武汉大学不少师生遇难,他们所携带的图书财物均为(被)付之一炬,在那手写的1938年到1939年《图书损失单》《图书装箱单》和1946年的从乐山回迁的《图书装箱单》上,默默记载我们的苦难、我们的跋涉、我们的坚持、我们的希望、我们曾经流血的历史、我们不灭的文明的火种,这是武汉大学整体西迁的一个最好的历史缩影。
小小的博物区,朴实无华,展品并不丰富,相比武汉大学图书馆百年历史来讲,可谓沧海一粟,但每件展品凸显了武汉大学图书馆非凡的历史,也折射着武汉大学百余年的发展脉络。这些物品看起来都平淡无奇,更无浮夸雕饰,但每一件又体现了图书馆人玲珑的心思,每一件也凸显了厚重的历史,有着坚实的沉淀,这也是武汉大学图书馆一贯的风华,武汉大学精神之传承吧。
马灯
博物区
(编辑、摄影: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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