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器官捐献2719例 近半心脏移植手术在汉完成

07.02.2016  11:19
在武汉协和医院病房内,亲人正在探望心脏移植患者。本报记者 傅坚 摄 - 新浪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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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汉协和医院病房内,亲人正在探望心脏移植患者。本报记者 傅坚 摄

  长江商报消息 2015年全国器官捐献2719例创历史新高,近半心脏移植手术在武汉完成

  □本报记者 刘迅

  器官移植一直是医学界的敏感话题。自2015年1月1日起,中国全面停止使用死刑犯器官,使得公民自愿捐献成为器官移植唯一来源。如今一年过去,仅靠自愿捐献的器官,移植资源是否遭遇短缺危机?

  在法规的“紧箍咒”下,器官的来源必须是自愿、无偿,且公开、透明、可溯源的。实际上,作为中国医疗市场器官移植来源“转型”的第一年,器官移植并没有“闹饥荒”,数量不降反升,并创下历史新高。长江商报记者获悉,2015年全国共有2587位公民实现器官捐献,超过预期。其中,超过一半的心脏移植手术在武汉完成。

  这一年,中国器官移植经历了什么?武汉又如何成为全国心脏移植中心?连日来,长江商报记者对此进行了调查走访。

   约3成心脏移植患者“等不到”供体

  2015年是国内全面停用死囚器官移植的第一年。对于器官移植的专家来说,也是忐忑的一年。器官供体本就紧张,会不会有更多病人等不到救命的器官,遗憾离世?

  对此有担忧的,包括全国著名的心脏移植“一把刀”、武汉协和医院心外科主任董念国教授。他告诉长江商报记者,做换心手术,以前人们常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但随着医疗技术水平的提升,现在已成了“九生一死”。不过,虽然技术已不是难题,但令人痛心的是,很多患者到死也没等来救命的供体。

  器官来源“转型”一年,武汉作为全国心脏移植中心,成绩究竟如何?近日,长江商报记者拿到一份最新“成绩单”:2015年,全国心脏移植总数为200多例,仅武汉协和医院就有102例,心脏移植例数不降反升,占了全国近一半。算下来,平均3天一例。其中,有87台手术在夜间完成。

  器官移植是挽救终末期心脏病患者的惟一有效办法,临床最常见的是扩张型心肌病。董念国教授告诉长江商报记者,随着心脏移植手术日趋成熟,换心的病人越来越多。我国1992年开始开展心脏移植手术,存活最长者超过18年。在大型的心脏移植中心,患者5年期存活率可达85%以上,10年期存活率可达75%以上,完全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董念国教授说,简单的数字背后,凝聚着医院术前“取心”、术中“换心”、术后“护心”等全团队与时间赛跑的无数心血。与肝、肾移植相比,心脏移植对供体的要求更高,心脏缺血耐受只有6—8小时,这意味着心脏从取出到移植必须争分夺秒。

  为了守护这些“新生命”,这一年,武汉协和医院心外科医生蔡杰有200多个夜晚是在重症病房里度过,直到病人脱离危险才回家。像蔡杰一样,“护心团队”很多医生白天完成日常工作,晚间进行心脏移植手术,有的医生连续工作时间超过15个小时,最长的纪录是连续工作达72小时。

  长江商报记者获悉,每一台心脏移植手术,需要23名医护人员的通力合作。由于长途奔波等原因,大多心脏移植手术需夜间进行,不少医生需随时待命或“白+黑”连轴转。协和医院2015年的百例供体来源于北京、杭州等全国20多个城市,“护心”团队一年来跨越20多万公里。

  更重要的是,专家打破技术禁区,最大化利用供体。董念国教授说,按国际通行标准,供体心脏失血超过6个小时或供体受体血型不匹配,都不适合用于移植。而“边缘供心”,就是通过技术改进,让不适合移植的供心变得可用。

  在我国,约3成心脏移植患者还没等到供体就已病逝。如何最大限度利用好供体?董念国进行探索,快速取心,HTK液保护心脏,迅速手术,严格管理受者体外循环,必要时使用人工辅助装置代替器官功能。据统计,武汉协和医院完成的“边缘供心”,移植患者一年生存率与国际常规心脏移植一年生存率相当,成功率高于欧美等国家。

   器官捐献和移植数量均创历史新高

  武汉某三甲医院外科医生接受采访时坦言,上世纪80年代,受器官移植技术和民众经济能力的制约,国内器官移植手术数量有限。当时死刑犯器官主要供应医疗卫生单位科研使用。至上世纪90年代,器官移植才有了飞速发展。

  据悉,1989年以来,全国每年实施肾移植1000例以上,到1994年底累计完成13594例次。业内人士表示,当技术不再是障碍,器官移植便呈现出供不应求的状态。

  业内人士感慨,器官来源改革是必然趋势。早在2015年前我国就已出台法规,规范器官移植。2007年,《人体器官移植条例》出台;2011年,刑法修正案中更正了器官买卖罪,买卖器官是违法行为;2013年,国家卫计委下发《人体捐献器官获取和分配管理规定》,对医院器官移植行为有了进一步规范。董念国教授说,三个文件规定了器官的来源必须是自愿、无偿,同时必须是公开、透明、可溯源的。

  在法规的“紧箍咒”下,国内器官供体来源已提前适应“转型”,有媒体报道,2014年,国内80%的器官来自公民自愿捐献,死囚器官占比很小。

  作为这项改革的关键人物,全国政协常委黄洁夫表示自2015年初全面停用死囚器官以来,中国的器官捐献和移植数量均创历史新高,超过预期。长江商报记者辗转采访获悉,截止到2015年12月29日,全国器官捐献达2719例。

  同济医院移植研究所魏来副教授也证实,从依赖司法渠道获取,到公民自愿捐献器官成为获取主要来源,武汉器官移植数量并没有“闹饥荒”,发展态势反而更好。据湖北省红十字会消息,湖北省自主捐献数量和器官移植者均明显上升。

  但业内人士担忧,数字的背后,仍暴露了器官移植的现实问题。在我国,每年需要器官移植的患者大概有150万人,可其中只有约1万人能够做上手术,供需比例仅有1:150。这也同时意味着,每年都有上百万的病患因为缺少器官源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长江商报记者了解到,目前登记在分配系统的、需要移植的病人就超过3万人,数额差量很大。

  董念国教授说,近几年公众的认知在改善,对待死亡的看法在改变,公民器官捐献数量在不断增加,但从世界范围来看中国的捐献率还是排名靠后。武汉红十字会一位工作人员也表示,一般被判定为脑死亡的病例都会被上报并作出评估,再由负责协调的人员与家属进行协商。但大部分人都会比较抵触,同意率只有10%。

  在国外,捐献器官很常见。西班牙相关法律规定,若公民生前没有做出死后不愿捐献器官的声明,则视同身后可以实施器官捐献。数字显示,每百万人口有34.5人实现捐献,相当于西班牙每张ICU病床每年捐一人;在法国,只要车祸死亡者没有特别声明,都视为同意捐献器官。

   器官远程运输应尽快建航空“绿色通道

  去年,医生携带捐献肺源迟到登机被拒的消息一出,让器官转运难题引起公众高度关注。协和医院心外科医生陈澍告诉长江商报记者,心脏供体大多是跨省“救命”,国内供体转运时间明显高于国外,如时间拖得过长,心脏可能丧失功能,对移植成功率是很大挑战。

  在我国现有国情下,器官长距离转运需要高度依赖于民航和高铁。高铁准点率较高,不确定性比民航要低,但耗时较多,器官的运送时间都在7个小时以上。全国人大代表陈静瑜曾表示,没有器官转运的“绿色通道”,在一定程度上导致捐献器官目前的利用率偏低。据悉,理论上,每个供体有8个器官可以利用,但因在保存和转运上存在的难题,目前每个供体平均仅有2.5个器官被使用,许多器官都被浪费。

  陈澍告诉长江商报记者,2015年全国器官捐献2719例,心肺移植比例仅占10%。一是因为全国心脏供体少,另一原因是一半以上的器官移植需要“跨省”救命,“长途跋涉”对心脏器官来说是巨大考验。他解释,摘取后的脏器需要十分苛刻的冷藏环境,运输途中不能剧烈晃动,且间隔时长越短越好。质量不好的脏器,也意味着即使移植成功,患者的疾病复发率和死亡率都会上升。

  “取心的过程就是与时间赛跑,跟死亡对抗。”陈澍说,由于器官保存时间极其有限,摘取器官时间必须和飞机起飞时间协调好,不能过早,也不能过晚。摘取后要用最快速度赶往机场。此外,高速堵车,飞机延误,甚至雾霾天气,都有可能对结果造成影响。此外,跨省摘取器官的团队都要面临和航空公司协调的艰难过程。目前,国内航空公司还没有一套完善的器官转运绿色通道。

  对此,董念国表示,在美国,航空器官运输有一整套的专门标准,确保供体器官能有效地送往目的地。更重要的是,美国拥有全世界70%的私人飞机,器官运输主要由私人飞机、直升机等完成,确保运输效率。而巴西则和民航签订有免费的转运协议。

  目前,国内也开始有一些公司提供器官转运的包机服务,但费用高昂,大部分患者难以接受。董念国建议,除了器官运输应制定行业标准、规范运输的实施流程以外,还应建立民航的快速登机绿色通道,以提高器官的转运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