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水利报】防汛长江行
【记者手记】防汛长江行（一）
□本报记者 李先明 杨莹 陈萌
长江中游，武汉。雨，一直在持续。
根据国家防总、水利部的统一部署，报社“汛来问江河‘记者行’”长江组如期抵达。
像这样汛前深入迎战洪水第一线的采访，历年来还没有过。报社编辑部就是根据今年防汛预测形势明确提出“超常的汛情，超常的应对”。
受超强厄尔尼诺事件影响，今年长江流域入汛时间早，强降水过程多，4月以来，长江中下游及两湖地区水位均较常年同期偏高。正像国家防总副总指挥、水利部部长陈雷两会期间在“部长通道”里接受记者采访时所说的，今年极有可能发生类似1998年的大洪水。
18年前的那场大洪水，国人印象太深刻了：百万军民肩背人扛，日夜奋战在风雨飘摇的长江大堤上，就这样洪水最后还是在九江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18年前那些惊心动魄场景已经成为历史，面对类似的冬汛前奏，面对更早的入汛时间，面对更猛的春汛，面对可能发生的类似大洪水，长江备汛情况如何？长江能否迎接大洪水的考验？
4月20日到24日，记者走访了长江防汛的指挥中枢——长江委和长江防汛的关键——中游干流、洞庭湖、鄱阳湖地区——湖北武汉、荆州，湖南岳阳，江西南昌、九江等地，实地了解备汛情况，一探究竟。
长江防总：长江防汛今非昔比
长江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也是世界第三大河。每逢发生大的汛情，长江防总所在地长江委都备受全国亿万人瞩目。
4月20日下午，记者一行来到长江委防汛科技大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楼大厅显示屏上的“长江流域重要站点水情信息”，寸滩、汉口、城陵矶、湖口、龙王庙等重点站点的信息一目了然。
在15楼防汛会商室，只见近期汛情通报一一摆放案上，4位值班人员正在会商室里的显示屏上关注着水情变化。“每到汛期，这里就是长江防总办日常会商的地方。每次会商，都会有长江委领导坐镇指挥。”防办调度处副调研员赵文焕介绍。
在墙壁上的《长江流域水系图》前，赵文焕用手圈了下近期降雨的位置：“今年3月以来，湘江、赣江已经出现了超警洪水过程，入汛时间较常年提前了11天。当前，长江中下游及两湖地区的水位都较常年同期偏高。”
下午3点半过后，长江防总常务副总指挥、长江委主任刘雅鸣在她的办公室里接受了记者采访。
“防汛工作是长江的头等大事，因为这是直接涉及流域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问题，关乎长江经济带发展，甚至直接影响国家发展稳定大局。”刘雅鸣告诉记者，“新中国成立以来，党中央国务院始终高度重视长江防汛抗洪工作，形成了很好的防汛工作体制、制度建设、法制保障和防洪体系。”特别是近年来，党中央、国务院出台一系列兴水惠民政策，长江防洪抗旱减灾体系初步形成，流域整体抗灾能力显著提高，当发生常遇洪水时，长江干流和主要支流可安全度汛。
长江防总办副主任沈华中告诉记者：“在1998年以前，长江干流堤防未达设计标准，也没有控制性的水利工程，对大洪水可谓‘束手无策’。1998年之后，经过多年的治理建设，沿江堤防、工程都已经‘面貌一新’。”
“这些年来，我国对长江中下游干堤进行了全面加高加固，又逐步开展了荆江大堤综合整治、荆南四河堤防加固等工程建设，形成了长江流域6.4万公里的堤防。长江流域已基本形成了以堤防为基础的防汛抗旱工程体系。”
“随着经济社会不断发展和全球气候变化影响，防汛抗旱形势越来越复杂，要求越来越高。”在刘雅鸣主任眼里，长江防汛丝毫不容麻痹。
“今年的长江防汛工作，长江防总抓得早，春节一过就派出6个省市检查组和1个水库检查组，由各个单位一把手带队，以问题为导向展开了汛前检查。这是历年来派出组数最多、覆盖范围最广、涉及内容最多的一次防汛检查。”刘雅鸣说，“对检查中发现的问题，长江防总首次采取‘一省一单’方式，督促相关省市防指和水库管理单位整改。”
在采访中，记者强烈地感受到，无论是三峡等骨干控制性工程体系建设，还是全面加固的堤防建设，无论是中小河流治理，还是大中小型水库的除险加固，无论是退田还湖、平垸行洪，还是海绵城市建设，无论是防汛物资准备，还是防汛责任制落实，长江防总都抓早抓实，手上“牌”早已今非昔比。
龙王庙——昔日险段华丽转身
龙王庙，全国有很多，在长江上，位于汉江汇入长江之处的龙王庙，却更引人注目。据说在明朝期间，由于这里河面狭窄，堤岸陡峻，水急浪高，船多倾覆，有人就修筑龙王庙祈求龙王爷保佑平安。当然，这只是人们的美好愿望而已，真正大洪水来时龙王保不了平安。远的不说，1931年武汉关水位28.28米，就已经“大水冲了龙王庙”，汉口溃堤，“一片汪洋”，“惨绝人寰”。
4月21日上午，记者一行来到这里的时候，雨过天晴，风和日丽。坚固的堤防之内，虽没有大洪水来时的滔天巨浪，但浩浩两水顺势交汇，一清一浊，泾渭分明，依然十分壮观。
“龙王庙险段全长1080米，受两江汇合的河势影响，加上堤防基础差，堤岸冲刷严重，直接影响防洪安全，一直是武汉防洪的重点险工段。”武汉市江汉区水务局总工程师徐锦辉介绍说。
在龙王庙险段的防水墙上，我们看到了刻有武汉历史最高水位的数字记录：1931年，水位28.28米；1954年，水位29.73米；1998年，水位29.43米。这仿佛在时刻告诫人们，这里曾经因为水患出现的那一幕幕场景……1998年在几十万军民的誓死拼搏下，才保住大堤安全。
1998年大水后，国家对龙王庙险段进行了综合整治，按照“扩展口门、改善河势、除险加固、综合整治”的原则进行。工程于1999年通过竣工验收，并获得了水利部“大禹奖”和建设部“鲁班奖”。2011年，武汉市决定建设龙王庙景区，拆除堤内周边旧建筑，同时结合闸口改造，形成了钢闸门启闭系统与观江平台相结合的“景区入口”。
徐锦辉说，通过1998年大水后的综合整治，龙王庙险段的险情已经得到了极大缓解。昔日险点今朝变成了景点。
4月以来，武汉关水位一直较历史同期偏多，但这丝毫没影响这里的秩序：江面上船只往来穿梭，大桥上车水马龙，平坦的亲水平台上老人们正坐在一起聊天，孩子们在嬉戏玩耍，与险段仅一路之隔的龙王庙公园，琴声悠扬，歌声嘹亮……
看着防水墙上8幅花岗岩浮雕组成的《’98抗洪图》，我们不由得感慨，随着防洪理念的升华，从控制洪水到洪水管理，从人水争地到给洪水出路，人水和谐的美景可以就在你我的身边。
【记者手记】防汛长江行（二）
□本报记者 杨莹 李先明 陈萌
武青堤——海绵新城风景如画
武汉江滩公园，是长江奔流千百年来，武汉与之共生、共舞、共呼应的创造之举。汉口江滩的简洁、大气，武昌江滩的自然、朴实，汉阳江滩的“绿化+文化”，都令人流连忘返。
4月21日上午，在武汉的青山区，记者看到了一处不一样的武汉江滩。
如果不是采访行程安排早就知晓，记者真的不敢相信这里就是长江堤防！未下车时，记者感受左侧是鳞次栉比的繁华城市，右侧就是抢眼的绿化带，及至拾阶而上，彩色路面伸向远方，树木林立，花团锦簇，卵石溪流，蜂飞蝶舞，甚至有木制廊道、儿童滑板练习场地……俨然就是一处发达国家的现代化公园！
“缓坡设计，生态护岸。”武汉市水务局防汛处处长蒋志刚用这8个字对武青堤江滩的独特之处进行了概括，他接着解释道：“就是通过缓坡连通堤内外环境，使防洪的土堤成为城市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打破了一道防洪墙将城市与江滩完全隔离的格局，同时采用草皮护坡等方式打造自然生态的护岸屏障。”
记者看到，江、滩、堤、城已全然融为一体，工程采用景观材料，还选用了节能环保的防腐木、透水地面、彩色防滑地面等，引入了雨水花园，可以生态化收集场地内地表水。通过植物根系和泥土对雨水进行过滤，最大程度还原生态循环系统。
“这就是海绵城市吧？”
“没错！这个工程开启了武汉市江滩建设的全新模式。我们将自然途径与人工措施结合起来，在确保城市排水防涝安全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实现雨水在城市区域的积存、渗透和净化，促进雨水资源的利用和生态环境的保护。”蒋志刚说。
理念指导着行动，推动着创新。武青堤的改造正是对堤防建设理念深刻思考的基础上的创新。
观音矶——品味沧桑挺起脊梁
万里长江险在荆江。位于荆江段最险处观音矶的水位高低是长江汛情的“体温表”。4月21日下午，记者一行赶赴荆江大堤观音矶。
站在观音矶上，可以远眺来来往往的船只、如彩虹飞架的长江大桥，“天下第一矶”石碑就矗立于此。
荆州市长江河道管理局直属分局局长刘义成介绍：“矶就是江边巨石，北方称为丁坝，南方称为矶。古观音矶始建于南宋，因矶上建有观音寺而得名。”
“你们看，每逢长江洪峰，观音矶顶承江流，挑杀水势，数百年来为化解荆江危险起到了重大作用。”一边说着，刘义成一边用手指着观音矶的形状说。
在观音矶的平台上，有一条长廊，在长廊一端的石墙上，刻有《长江中游江湖关系及地形示意图》。万里长江为何险在荆江，在这张图上可窥见一斑。
在观音矶旁的广场上，修建有九八抗洪纪念碑，军民共同抢险的场面被工匠们传神地雕刻在石碑上。
这里，见证了荆江人民饱受的水患。史料记载，新中国成立之前，荆江大堤平均不到10年就有一次水灾。“人在水下走，舟从楼上过”的悬河景观令荆江人民寝食不安。
这里，记录了荆江人民与水抗争的悲壮。1998年，观音矶水位达到45.22米，几乎与堤面持平，荆江沿岸人民与数万子弟兵一道，人工筑起子堤，与洪水展开生死较量，才保住了荆江大堤。45.22米的刻度已经被永久刻在观音矶的石碑上。大堤边的广场也为此专门树碑立传。
这里，目睹了人民治水的壮志豪情。解放后，党和国家领导人对荆江的整治倾注了大量心血，荆江的防洪设施不断发展。尤其是1998年大水后，通过堤防建设，包括荆江大堤在内的长江大堤得以从根本上解决防洪能力不足的问题。
海晏河清，国泰民安。1998年以来的长江堤防建设，使长江中下游干流堤防达到了规划标准，奠定了长江综合防洪工程体系的坚实基础，大大提高了长江的防洪能力；结合长江堤防建设实施的平垸行洪、移民建镇，也具有巨大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
记者看到，巍巍大堤坚如磐石，亲水平台上不少群众正在休闲散步，江滩之上有几组人马正在忙着拍摄婚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