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大学人】旅游规划路上行走的“画家”
马勇,湖北省教学名师、教授。原任湖北大学旅游学院院长,现任湖北大学商学院教授、湖北大学旅游发展研究院院长、湖北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湖北省旅游开发与管理研究中心主任。湖北大学旅游管理硕士学位点负责人、硕士生导师。同时兼任教育部工商管理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湖北省学位办管理学科评议组成员、湖北省旅游学会理事长、湖北省旅游协会(官方)副会长。《中外酒店》杂志顾问,《旅游管理》、《旅游科学》、《旅游地理》、《人文地理》等六大旅游学科杂志编委,WTO组织主编海南省、安徽省“两山一河”旅游发展规划评委会副主任,重庆旅游学院等校兼职(客座)教授。
马勇教授自1982年从事旅游规划旅游企业战略管理和中外会展管理的教学与科研工作以来,主持承担了《福建省旅游发展总体规划》等30多项国家级、省部级和横向旅游规划和旅游企业战略管理科研与规划课题,并已获得省部级等政府及部门科研规划成果奖多项。
马勇教授现已公开出版学术专著6部,其中有《区域旅游规划》、《旅游规划与开发》、《WTO与中国旅游产业发展新论》、《旅游市场营销管理》、《旅游经济管理》、《会展管理理论、方法与案例》等。另外主编出版全国统编教材《旅游学概论》等三大系列30部,还公开发表旅游规划和旅游企业战略管理学术论文近百篇。
说起旅游规划与管理这个与自己结缘近30年的专业,马勇教授笑着说,“做一个旅游规划的工作者,实际上就是做一个画家。别人画的是现在,我们画的是未来。”和其他老师不同的是,在他的身边,见到最多的并不是纸笔,而是一张张大小不一的地图。他总忍不住谈起自己走过的大大小小的土地,和每一片土地的接触,在他的心里都是一幅幅别样的“素描画”。
恢复高考给了他一双“追梦鞋”
1977年10月21日,教育部决定对高校招生制度进行改革,恢复统一考试制度。当年12月,570万考生组成的大军团走进考场,马勇便是其中的一员。
1978年,马勇成功考取湖北大学。在这之前,他还是一名中学物理老师。作为一名理科生,他却选择了文科属性的地理系作为自己的专业方向,当录取通知书寄到了马勇工作的中学时,校长看到地理系这3个字很惊讶,问马勇是不是学校写错了一个字,而马勇则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他所报的确实是地理系。这阴差阳错的缘分不得不提起一个人——当年湖北大学地理系的袁昭教授。
“地理在社会上一般的理解是文科,而我原先涉猎的是物理专业,说起来是有不小的差别的,但是袁昭教授告诉我,大学的地理教育和中学的地理教育不同,中学的是常识性知识的普及,而大学地理则是主要对经济发展的区域差异进行研究,包括自然灾害的防预和城市规划旅游开发等等。”马勇教授说,“当时最吸引我的还是袁昭教授告知我地理专业可以‘游山玩水’,走遍天下,所以我选择了湖北大学百废待兴的地理系。”
走遍天下,这个看似宏伟的梦想,是多少人欣欣向往却难以企及的。在马勇的脑海里,走遍天下是个又大又小的梦。天下太大,盖得住每一寸土地,可是天下也小,能凝聚在自己一双脚下。马勇在大学一年级时,就跟随团队前往庐山风景区进行了地址、地貌、植被等资源的考察活动,那是马勇第一次在团队的带领下走出自己的小圈子,探索未知的世界。
大学四年积累了理论和实践知识,但旅游管理更重视脚下功夫,这四年中他从未停止前进,也炼就了他的脚力。
1983年是马勇毕业的那一年,当年他已经参与并负责了浙西、皖南包括千岛湖、黄山、九华山一片地区的旅游资源的调查和规划。第二年他公开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文章,《千岛湖旅游资源综合开发和规划》。如今的千岛湖是国内知名度极高的湖泊,位于浙江省淳安县境内(部分位于安徽歙县),是世界上岛屿最多的湖,并拥有国家一级水体。作为景区,总面积达982平方公里,其中湖区面积573平方公里,因湖内拥有星罗棋布的1078个岛屿而得名。而在1983年,马勇和华东师大的教授去调研时所看见的千岛湖区,只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马勇和他的团队以旅游作为突破口,针对性地做了系统的旅游资源开发方案,画了第一张千岛湖旅游功能分区规划图。如今繁荣秀美的千岛湖,褪尽了铅华,便是马勇30年前描摹的模样。
一幅幅铅笔描摹的规划图,一双双被磨破的运动鞋,都记录下这个小伙子对旅游的热爱和理解。当年的旅游业还并不发达,很多地方都是待开发的状态,要走的地方多是山穷水恶、人烟稀少。手中有笔,脚下有路,心中是一张张等时间去实现的未来蓝图。
原始神农架 旅游是在苦行中享乐
旅行,是无数人心之所向的浪漫事。
但在马勇眼中,他的旅行,是用生命书写浪漫,用苦行寻找快乐。浪漫只是美好的外表,真正的旅游研究是要以四海为家,住得了酒店,也得住得了茅屋。吃得了山珍海味,也要咽得下粗糠野果。
快乐工作,一直是马勇的追求。因为旅游是好客产业,一颗不快乐的心怎能实现好客呢?所以,尽管时间紧,研究的项目多,培养的学生多,他都会抱着一颗快乐工作的心。“很少见到马勇老师愁眉苦脸,他总是走路都乐呵呵的!”学生们谈起老师时说道。
快乐工作、快乐旅游,快乐是心态,是信仰,却并不代表途中只有享乐而无困难。在马勇从事的旅游开发项目研究中,多少次都经历了生命的极限。说到这里,马勇并未面露苦色,而是格外兴奋地用双手比划着途中经历的种种。
1991年,他带队到神农架进行考察,当时的神农架位于湖北省西部边陲,东与湖北省保康县接壤,西与重庆市巫山县毗邻,南依兴山、巴东而濒三峡,北倚房县、竹山且近武当。是一片总面积达3253平方公里的蛮荒的原始森林。尽管拥有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但是道路条件不好,安全性差,当地政府和林工农民等都不理解他们去神农架考察的行为。但他们心中有数,为了预防可能的险情,预备了很多的预护措施。马勇教授一行人还带着猎枪,“年轻的时候我学过打枪,而且枪法很准。”马勇笑着解释道。
20多天的跋山涉水、穿密林、翻岩壁,神农架独特的资源优势和梦幻般的地理自然现象深深地吸引了马勇教授一行人。当时,马勇写的第一个报告就是神农架的旅游资源综合开发规划,他在这份报告中就对神农架进行了很好的概括和提炼总结。比如神农架的潮汐河,每天涨三次潮,据说是跟东海相连的旅游资源,他们在亲身体验后进行总结。还有一个冷热洞,洞一边是冷,一边是热,于是他们就带着温度计下洞去测,既从科学上去证实它,也要从感觉上去证实。
攀爬中的阻碍是可用耐力去征服的,可行进路上难免遇见各种突发状况。马勇教授2次路过人生中的鬼门关,都幸运地逃脱。一次是在前往神农架板壁岩区时,车队里有一辆车开到半路方向盘掉了,幸亏及时采取紧急措施,将车卡在悬崖峭壁的树桩上,差一点就车毁人亡。最让马勇难以忘怀的还是1997的神农架考察,当年再次去神农架考察的时候出了车祸,出神农架林区时,他们乘坐的面包车与另外一个辆卡车猛烈相撞,马勇教授当时就被撞得鼻青脸肿、血流满面。司机的双腿受了重伤,至今无法复原。
从惊险如影片的野外经历看出来,旅游研究工作既有浪漫的一面,也有辛苦的地方,但一切努力都不会白费。2012年神农架生态旅游区由国家旅游局授予国家5A级旅游景区,2013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接纳为世界地质公园网络成员。他们笔下的蓝图变为替换今天的“掌上明珠”,这颗“明珠”不仅在大地上散发光芒,更是照亮了他们心中路途。
“爱旅游事业总是要克服困难甚至做出牺牲,但也只有这样你才能亲近大自然真正体会到那种心旷神怡。”马勇教授说。
旅游路上,不做苦行僧,而是做苦行路上的享乐者。
在福建广东进行海峡西岸项目研究时,马勇花了3年时间,走遍了各个街区和海滩。“我的确苦行在路上,却不是苦行僧,因为我是幸福的。”他们是这样一类人,既穿行在荒野上,也穿行在人海中。在野外两天两夜不睡觉,也是途中常有的事。玉龙雪山海拔4600多米,身穿2层羽绒服,戴着氧气瓶,在冰天雪地里开路。神农架荒原,野兽出没,穿着登山鞋,举着登山拐杖,吊着绳索,也曾掉下去过几十米高的深渊,被捞起后继续行走。在豪华都市,西装革履,踏高尔夫球场,品味奢华红酒,去体验去指导度假村。马勇在苦行僧和贵族这两种模式中更切自如。他是研究者,也是亲临者。在待开发地区和已开发地区,他是不一样的身份,但对旅游事业的感情是从未变更。
结缘湖大 二十六载纪实风雨
1978年,20岁的马勇考入大学,当时的湖北大学还叫武汉师范学院,面积很小,在校师生人数仅相当于现在湖北大学的一个学院。加之文革期间,高校老师流失严重,当时的武汉师范学院,不少专业因为教师队伍奇缺而被迫停办。他即将踏入的地理系是当年刚刚恢复的一个院系。
“1978年,学院的名字还是写在一个好看的牌坊上,古色古香,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美。”马勇感叹道:“高考恢复30多年来,对湖大的发展影响太大了。”
在湖北大学的26载,岁月将更多的故事积淀在档案馆内。而马勇教授则是一本活档案。从国师路的梧桐树到老1号体育馆,从古色的艺术学院到继续教育学院的老楼。这校园细小的变化都刻在马勇的心里。“我仍旧怀念当年的校园,虽然很小,但是处处都充满温情。”
如今,面对一届又一届的新一代大学生,从80~90年代到21世纪,从浪漫主义青年到新新人类,马勇教授的情跨越了一个世纪的结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湖大的土壤里,长出一批旅游学界的“马家军”。
作为马家军中深受“马司令”青睐的刘名俭,他笑着称自己是学生中混得最不好的,所以要被老师留在身边“继续培养”。“我们旅游专业这么多年早已经形成一种特色文化,即以马老师为核心的血缘文化,早期的研究生和后期的研究生进行帮带,这是一种学习血缘的纽带。”在全国的各类研讨会上,常常能看到一个特殊的现象——会议的前排永远都会坐着一批旅游学界的马家军成员。也正是这些人才不断地推进,才让湖北大学获得当之无愧的“中国旅游名校T10联盟”称号。”大概真正的名师不用太多的奖状和研究成果做为自己的标签,学生才是一个人民教师一生中最有力的标签。这一代代学生便是马勇的活标签。正如马勇所说:“我最根本上认识我自己,便是一名教师,教书育人才是我真正的事业。我以学生为自豪,当看见他们的优秀表现在各种领域,用着自己的方式时,我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面对高校中普遍存在的重学术,轻教学,重理论,轻实践的现象,马勇教授依旧牢牢将实践抓在手心,坚持为学生提供一流的教学和专业实践机会。他常常带学生参与自己主持的旅游规划课题和社会实践,不少学生因此撰写出高水平的学术论文并在校外多次获奖。2014年,马教授作为总设计师,启动了旅游管理专业“拔尖创新人才培养试验计划”。“旅游规划,不是电脑画画、墙上挂挂,最终要落实到实际,要具有现实操作性。”实践出真知,这是一切教学理念的前提。
26年光阴,湖大的土壤染就了马勇如今的肤色。对校园的感情,大概也并不是这么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眼前这个沉稳的男人,在行动上,表示着对母校炽热的爱,这爱里还有着对学生们的博爱情感的升华。普世的爱,凡人做起来太不易,而在80周年的校庆之际,马勇捐赠的资金在母校设立了 “马勇英才奖学金”,他在沉默中挥洒博爱的种子,10万元的奖助资金,面向着全校优秀的学生们。“作为最平凡的一个老师,我要拿出一点来回报我的学生,实打实地落实在学生身上,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马勇英才拥有自己的QQ群,这是一个让优秀学子彼此之间互相了解和帮助的平台,更让马勇有机会时刻关注他们动态,了解最新的情况。在马勇的支持下,也有着强大的精神支撑和物质支撑实现自身的发展。这是一个年轻的基金会,更是一个鼓励拔尖的基金会。
多领域的发展,是马勇对自己的要求,也是他对学生的期望,全国、全省都是他的舞台,“我的好多设想都有机会实现,不存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走出湖大,走出湖北。运用全国性的运作思维,服务于全国。正是这样的眼见和气魄,才让他带其团队走在他人之前。
马家军的铁令——五+X工程
不抽烟、不打牌、不喝酒,马勇教授无疑是新一代“好男人”。在马勇教授看来,男人会做的事应该有更多,在这一点上,他把对自己的要求延伸给了自己的学生们。形成了旅游学院学生内部有名的五+X工程。
“原来我也不会跳舞,但是今天在学生带领下,我已经会唱一点流行歌曲,跳一点交际舞了。”谈到五+X工程,马勇教授首先说出了自己的小收获。
五+X工程里,五是指会唱一首歌,会跳一支舞,会写一手文章,会说一句话,会做一个演讲。X是指学生个性的发展。在马勇教授的团队里,每个人都有一首拿手的歌。“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飘泊,寻寻觅觅长相守是我的脚步”,这一首出自罗大佑的耳熟能详的校园情歌——恋曲1990,便是刘名俭老师的成名曲。说起马勇老师的成名曲,他激动地推荐了马勇教授的各式才能——吹拉弹唱、样板戏、说相声、摄影。看起来像是没有什么能难得倒马勇教授。说起相声,马勇教授坦言最爱听的还是老一代相声演员马三立、姜昆的相声。谈到摄影,他则自豪地指着商学院走廊里的各种国外风光相片,介绍着自己的相机陪自己走过的大街小巷,看过的万千世界。
当年的马勇,本该是激情勃发的中学时代,马勇却凑巧赶上文革,那时的的生活是简单枯燥的,并没有什么业余娱乐活动,但是当年的小伙子,却怀着满腔的热血,在社会这个大学校里摸爬滚打。“我在社会上学到的东西啊,现在想起来都是丰富饱满的!”他说。不管在什么时刻、什么背景下,那个年代的确是耽误了一代人。但是仍然有一部分人在逆境中成为了社会的中流砥柱。那个年代,知识绝对改变命运,知识就是财富。
所以,这些年轻时受过的苦和收获的喜悦,五味杂陈的经历让他在“五+X工程”里,寄托着新一代的希望。“我们从只会一个到都会,是不断锻炼出来的,其实我是个五音不全的人,但还是一样自己练习。我明白现在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交作业,而是追求的是一种感觉。”刘名俭说。
五+X工程,在一代代的学生内不断发展、浓缩,直至后来在院里出现了一本有名的“红宝书”。马勇教授带的学生人手一本,是由学生编写的,内容涵盖歌曲、小故事、笑话、脑筋急转弯等,都是一些在平时交流生活中需要用到的小玩意儿。一本小小的红宝书,就是一个大大的锦囊团,用最普通最常见的小事,化为简单实用的沟通桥梁。对于旅游专业的学生来说,人际交往和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是人人必备,实践高于理论,于是这些生活小玩意儿便成为了学生参与实践时手中次次不落的宝贝。“其实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渴望交流的。但是交流也不能班门弄斧,依靠这些小策略。所以我们出门总是能有说不完的话,调动气氛变成了一件不难的事。”刘名俭说。
在马老师的教室里,习得的远远不止书本里的知识,知识在这里不断延伸,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已经可以真的“毕业”,也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离开马老师的教室。
一个人,一辈子,能走完多少公里的路?
一个人,一辈子,能培养多少优秀的学生?
马勇,用在湖大的26年的青春和心血,走过这片土地,爱上这片土地。爱旅行素描,也爱三尺讲台。用爱做通道,联系他与他的伙伴,他与他的学生。在人生旅途上,彼此走得更远,更远一些。
(附注:本文初稿写于2014年3月中旬,文中所提及的刘名俭教授于3月23日突发心梗不幸病逝。作者拖延至9月修改定稿,心中隐隐总觉得欠下了许多采访对象的文债。——大学生记者团沙湖墨韵文学社 韩文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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