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征文】忆龙泉明先生

2002年秋我考上武汉大学人文学院（今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第一个学期龙泉明先生给我们讲中国新诗史论课，语调平和舒缓但很有节奏感，四川口音很浓。

他是陆耀东先生高足，新诗研究名家，讲课基本上是以他那本《中国新诗流变论》为底稿，当然也常常脱稿谈对某些学术问题的思考，现身说法引导我们怎样写论文做研究。我印象最深的是最后一次课，他一直讲到中午12点半左右，带有总结性质，其中谈到“后现代”话题，联系实际，深入浅出，不常见的幽默时不时引起我们会心的笑。

那一年国庆节放假，我孤守宿舍认真通读了《中国新诗流变论》，写下一篇2000多字的读后感，到下次上课就给了龙先生。当时他是人文学院副院长、中文系主任，原想着他事务繁忙不会在意我这篇小文，但到再下一次课结束我已走出教室很远，他又让人叫我回来，很认真地跟我谈了对文章的看法，最后说这本书已经有人写了几篇书评发表，建议我也可以试着投出去看能否发表。

其间有一次讨论课，我发言的题目是《理想、自我与命运的三重奏——浅析食指组诗<海洋三部曲>中的“大海”意象》，准备不足，谈得很不深入，自己都有些惭愧，但龙先生还是很认真地做了点评，肯定价值指出不足。我们每个人的发言他点评得都很认真，这次讨论课持续了整整一天，到下午我们有些困乏，心不在焉，他拍了桌子，在我记忆中这是他唯一的一次发怒。但不久他就向我们表示歉意，希望我们理解他的一片苦心。现在我也做了老师，每当遇到不认真的学生也难免“怒形于色”，就想起龙先生的那次发怒，对他的苦心总算懂得几分。

中国新诗史论课结束，就不常遇到龙先生了。偶尔在校园里迎面碰到来去匆匆的他，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2003年夏人文学院分家，龙先生众望所归升任新成立的文学院院长。他身材不太高，但很健壮，走起路来虎虎有生气。但就是这样的人，刚当院长却病倒了，而且是癌症。他生病期间，我曾去武汉大学中南医院看望过两次，那时他已开始做化疗，但精神依然很好，几乎看不出病态。他依然关心文学院的发展，关心我们的学业，对一些学生的浮躁透漏出忧虑，却避而不谈自己的病。2004年春节后我返校，得知龙先生已经去世，虽知道这不幸的一天难以避免，但真正到来，还是不胜悲伤。

我对龙泉明先生并不是很了解，在他去世之后，从我的导师、他的弟子方长安老师那里，从其他一些人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事，他的奋斗经历，他对学问的孜孜以求，他为文学院的发展鞠躬尽瘁，这一切一切都让我感佩。

10年后，我返回美丽的武汉大学攻读博士研究生，时常怀念这位尊敬的师长。珞珈苍翠，东湖潋滟，风景依旧，人已化为默默青山。龙先生英年早逝，学问、事功未来得及完全展开，生命的霞光便消失在早春的天际。但他在课堂上的言传身教及体现出来的人格风范永远激励着后辈勇攀学问高峰。（作者系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师，武汉大学文学院博士生）

（迎接校庆120周年系列征文•相约武大）

（编辑：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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