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夫首次亮相武汉开唱 追寻“有意义的歌”
胡德夫接受长江日报记者采访 记者许魏巍 摄
2005年的一曲《匆匆》，让无数人认识了台湾音乐人胡德夫。这位从上世纪70年代就开始唱歌的歌者，不仅以歌唱山川海洋的淳朴歌声打动人心，更是推动影响整个华语乐坛“民歌运动”的先驱。23日晚，胡德夫在武汉草莓音乐节上亮相，须发皆白的他双手拂过琴键，用浑厚的声音吟唱起大武山上空的鹰、太平洋上的风、牛背上的小孩。躁动的现场渐渐安静，就连远处高架桥上车流的呼啸也似乎不存在了。而在接受长江日报记者专访时，这位65岁的老人谈起大武山，眼里时时闪烁着兴奋的光。
曾经失去过，才用一生吟唱
唱了40多年，胡德夫只发行了3张专辑，用中文、英文和台湾卑南部落的语言，但吟唱的主题只有一个——故乡。胡德夫说，因为歌是从生活里来。“在部落里，我们从小对自然都有莫名的感叹，唱山川、河流。唱歌的时候，是最舒展的时候，你的开心、难过，都会在歌里自然而然地体现出来”。
山川、河流，那是胡德夫曾经失去过的东西。11岁时，他离开部落独自去台湾北部上学，开始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同学们都听不懂他浓重的口音：“失去了山谷，失去了生活的语境，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就会很想念来的地方。我会想念太阳从海平面上起来的画面，想念风吹过来拂过脸上的感觉，想念母亲的怀抱。那些曾经有过的快乐，那些美景，都会从歌里唱出来。所以说，乡愁是写歌的动力，就像肖邦思念故乡写了大波兰舞曲一样。”
胡德夫就读的淡江中学，有着深厚的音乐教育传统。学生们每周去大礼堂唱歌，每个班甚至每个寝室都有小的合唱团体，歌本有厚厚的一叠：“中文的、英文的，还有台语的民谣，真是丰盛。”在这里，胡德夫熟悉了排湾、阿美族等部落的语言，在琴房打扫时偷偷学着练琴，还接触了布鲁斯、黑人灵歌等西方音乐：“布鲁斯跟我们部落的歌节奏很像，就是把心里的话抒发出来。”
熟悉的故事，写成有意义的歌
“为什么不唱自己的歌？”40多年前，年轻的李双泽问同样年轻的胡德夫。那个年代，收音机里放的都是英文歌，在西餐厅里唱歌的胡德夫，也唱英文歌。在李双泽的追问下，胡德夫苦苦思索，只能想起半首《美丽的稻穗》，那是爸爸唱过的部落里的歌谣。这一句诘问，不仅让胡德夫开始歌曲创作，也引发了台湾本土音乐创作的热潮，“民歌运动”由此而蓬勃。
从最熟悉的生活开始，胡德夫写下自己每天早上放牛的场景：“一大清早，山风吹过，风在草上面吹，云在山的脊背上走，大鹰带着小鹰在天空中练习飞翔，这么一想就是一大段故事。心里最想说的话，变成了副歌。”从《牛背上的小孩》开始，胡德夫写大武山，写柔慈的母亲，写回部落时走过的路，沿途飞舞的蝴蝶，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他的歌，也开始关注到台湾部落的生活。
对于胡德夫来说，唱歌不仅仅只是为了悦耳，他一直在追寻着“有意义的歌”：“现在网络发达，我们随时都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歌，但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歌里面是什么，这些来自你的肉身和心灵的东西唱出来，会给别人带来什么。”
一人一琴，才是音乐本来的样子
无论是专辑，还是现场表演，胡德夫经常是一人一琴，有时候加入口琴或小的乐团，风格都一样质朴。胡德夫说，在今天这样的一个资讯时代，很多东西都成为一个商标、品牌，他的表演也曾经被要求、被设计，但他依然钟情ONE TEKE（一次完成）的录音和表演：“在录音室里我把窗帘拉起来，谁都不要看到谁。我就这样唱下去，从头到尾，我的呼吸、顿挫，泪水还有叹息，都放在歌里面，出来的感觉会不一样。年纪越大，同样的歌唱起来会更从容，更容易流泻出你本来想要的样子，就像山川、丘陵，流水遇见石头溅起白沫，那就是我想要的，音乐本来的样子。”
至于眼下流行的热门综艺和唱歌比赛，胡德夫觉得不重要：“我们部落唱歌，并不是请你站在那里唱歌，而是说着说着就唱起来、跳起来。”
2013年，胡德夫回到家乡台东，那是他思念的源头。在那里，哪怕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和太太安静地守着牛肉面店，也让他感到轻松舒展，他甚至还想拥有一辆牛车。内地音乐人周云蓬来访，两人一起在风雨里大声呼啸，不是唱歌，一样开心。“台湾的民谣，一听就知道你来自哪里，但是内地的作品很不一样，讲不出到底是哪里。像周云蓬、万晓利还有好多歌手，一直游走在大片的土地上，甘肃、银川、云南，那些撞击和味道都放在歌里面，才会有《绿皮火车》这样的作品”。
没有哪座城，能像武汉这么特别
这次“草莓”的演出，是胡德夫第一次在武汉亮相。抵汉的第一晚，他去吃了湖北菜，味蕾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我姐夫是湖南人，他们家的聚会，湖南湖北菜都有”。小时候考过满分的历史地理课，让他把湖北描绘得如同诗句：“这里有屈原、汉水，还有在《乡愁四韵》里唱过的长江，汉口、武昌、汉阳三镇，辛亥打响的第一枪；这里有樱花，江湖、沼泽和湿地，水分充盈，就连白酒都用诗来命名；这里有九方码头，各个地方来的人都汇聚在这一块，许许多多的事情都从这里开始……”在武汉，他去小酒吧听歌，在马路边买水果，听武汉人讲跨江上班的日常生活，为长江上有8座大桥而惊叹：“没有哪一座城市，能像武汉这么特别！”（记者王娟）
（编辑：叶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