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悲悯的围观 就是伤害

    吴龙贵

    “犀利哥”程国荣，无疑是网红的标杆人物之一。2010年，他因一张被人偶然街拍的照片成名，刮了胡子理了发，身不由己当了一段时间代言人，生活一度巨变。他无所适从，因其本质仍旧是一名精神病患者，故参与代言项目“统统都失败”；他不知所终，尽管家人相信他仍在某个地方继续流浪。网红这个身份，并没改变他的命运。（2月24日《成都商报》）

    或许，这才是属于“犀利哥”的生活。“网红”的标签之于“犀利哥”的人生，不是走向成功人士、改变命运的阶梯，而更像是一头突然闯入的怪兽，打乱了他的世界。原本，他只是一个散落于街头吃别人剩饭、捡烟头抽的流浪汉，网络爆红之后，他被网友追捧、膜拜，茫然无措地与认识、不认识的人拍照合影，荣归故里般地回到家乡，如明星一样参与商业代言、T台走秀……各色人等试图改变他、包装他、塑造他，甚至幻想着打造出一个网络时代的“逆袭”传奇。

    尽管“无人不识‘犀利哥’”，但对他的身世背景却知之甚少。恐怕很少有人知道，“犀利哥”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结婚，在他成为网红前不久，他的妻子和父亲在一场车祸中去世，留下了两个儿子。也很少有人知道，“犀利哥”其实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在走红的那几年，他四处走秀、代言的消息曾让很多人羡慕和眼红，但其实他根本无法独立走台，经常在后台“嗷嗷大叫、哭泣”。与其说这是由于信息不对称造成的，不如说这是人们选择性地回避，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兴趣知道这一切。在很多人看来，“犀利哥”是一个网红，有娱乐性和观赏价值，为庸常的生活平添了一丝乐趣，这就够了。人们乐意为“犀利哥”书写一段传奇，而“犀利哥”却在品尝被人操纵的无奈。

    我不认为人们是恶意的。据“犀利哥”的弟弟程国圣说，一家人前后获得了约5万元的资助。“犀利哥”成为当地家喻户晓的名人后，2010年，当地民政部门很快给程国荣及其母亲、两个儿子办了低保。而在2013年，在当地一名记者的帮助下，“犀利哥”获得了一个免费入住鄱阳县精神病医院的指标。但如果一切都基于“犀利哥”的网红身份，而非流浪汉和精神病患者的身份，那么这终将只是一种廉价的同情，而非真正意义上的人性悲悯。如果没有悲悯，如果从中感知的不是个体命运的悲苦而是娱乐，围观就是一种伤害。

    有一句话说，爱想象中的人是容易的，难的是当他出现在你的身边时，你仍然爱他。“犀利哥”就是那个“想象中的人”，人们给他贴上各种标签和符号，把他打扮得花枝招展，不仅是因为他离我们很遥远，更是因为要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我们只想消费他的苦难，而不愿直面他的不幸。世间或许只有一个“犀利哥”，但世间却有无数程国荣。

（编辑：刘晓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