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 英国诗人奥登在武汉写下战地诗篇
1937年奥登(左)与衣修伍德 马鸣谦 供图
1938年4月22日,《大公报》刊登了武汉文艺界在德明饭店(现江汉饭店)为奥登和衣修伍德举办的招待会消息,并刊登了奥登在武汉所作诗歌手迹和译文。
英语诗歌界的巨人奥登,于1938年3月和4月两次来到武汉,在这里写出《战争时期》十四行组诗中的一篇。陪他一道来华的,是英国剧作家衣修伍德。两人将这次中国之行,写成《战地行纪》一书,1939年出版。
奥登的影像记录
奥登与衣修伍德第二次到汉口时,于1938年4月24日下午,参观了位于郊区的汉口电影制片厂,这是当时战时中国最大的电影机构。图片描述的是他们正在拍摄的一个上海“敢死营”的故事,名为《战斗到底》(奥登 摄)
1938年的武汉,给奥登留下怎样的回忆?他在此经历过什么?日前,记者采访多位奥登研究者,他们讲述了奥登在武汉的故事。他们认为,武汉之行,使奥登的诗歌创作走向成熟。而《战地行纪》一书的出版,引得欧洲的目光再次聚焦中国。
大雪中抵达武汉
奥登这样描述他对武汉的第一印象:“这就是战时中国的真正首都。各色人等都住在这个城市里——蒋介石、阿格尼斯·史沫特莱、周恩来;将军们,大使们,记者们,外国海军军官们,幸运的士兵,飞行员,传教士,间谍。这里隐藏着的所有线索,足以让一个专家去预测今后50年的事件,只要他能发现它们的话。历史渐渐厌倦了上海,对巴塞罗那也不耐烦,已将其变幻莫测的兴趣投向了汉口。”
来中国前,30岁的奥登已是英国左翼青年作家的领袖。作家、《战地行纪》中文版译者马鸣谦介绍,上世纪30年代,奥登凭一部《奥登诗集》,成为英语新诗的代表,引领了“奥登一代”的风潮。
1937年,他与衣修伍德共赴马德里支援西班牙人民反法西斯斗争,发表长诗《西班牙》,声名远播。出版社趁热打铁,邀请两人去往亚洲某国,写一本诗歌、照片、散文合璧的“旅行读物”。当年7月,中国抗日战争爆发,“不会说中文”,“对远东情形只从书籍报章上了解个大概”的奥登,选择了中国。
“奥登和我一致认为,我们宁可在这个时候去汉口,也不去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衣修伍德在书中记述,1938年1月两人从英国伦敦出发,辗转香港、广州等地,3月8日一早,到达武汉。
3月的武汉,一场强劲的暴风雪来袭,奥登和他走出车站时,通往渡口的人行道和台阶结了冰,长江浊浪翻滚。他们住进了汉口的英国领事馆。第二天,他们出席了国民党宣传部组织的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奥登遇到了同船来华的战地摄影记者卡帕和荷兰摄影师弗恩豪特。“当时,外媒记者人数之多,气氛之热烈,让奥登感到惊奇。”马鸣谦说,外媒如此密集地实地报道中国,对双方来说都是史上绝无仅有。
为中国士兵写诗
在汉口,奥登见到了蒋介石和宋美龄。宋美龄带着“看起来很文雅,甚至有点害羞”的蒋介石走到阳台上,两人手挽手,摆了个姿势,让奥登照相。镜头下,蒋介石体态僵硬,奥登后来描述,“看上去就像个乡村医生”。
在武汉待了10来天,奥登北上去了郑州、西安等地。他想离战争前线更近。1个多月后,4月20日,奥登返回汉口。
第二天,武汉文艺界在德明饭店(现江汉饭店)为两人举办招待会。杭立武主持,剧作家田汉、洪深,冯玉祥等人到场。田汉为了表达对两位的欢迎,专门赋诗一首。奥登则回应了前一晚写好的一首十四行诗,献给殉国的中国士兵。这首诗是他在中国旅行期间写下的唯一作品。
奥登在诗中写道,“他在中国变为尘土,以便在他日\我们的女儿得以热爱这人间\不再为狗所凌辱\也为了使有山、有水、有房屋的地方,能有人烟。”
中南民族大学教授章绍嗣描述,一向深沉的洪深听完奥登的朗诵,激动地当场便翻译成中文,然后自告奋勇地朗诵起来,听众报以热烈的掌声。
几天后,《大公报》连同奥登手迹和译文一起刊登。《大公报》版本中,奥登写的“为他的将军和他的虱子所抛弃”被改成“富人和穷人联合起来一同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