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十三五”开局湖北如何统筹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图为：襄阳新襄棉纺织有限公司第一期项目车间内，员工正在调试安装纺织设备，准备投入生产。作为中国纺织产业转移试点园区和襄阳市重点培育的特色产业园区，近年来，襄阳纺织服装产业园积极承接纺织服装产业转移，建设汉江流域纺织服装产业中心。（记者刘曙松 摄）

　　访谈嘉宾

　　刘 勇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发展战略和区域经济研究部研究室主任

　　梅新育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研究员

　　左小蕾 银行证券首席总裁顾问、国务院参事室特约研究员

　　“十三五”开局，如何增加有效供给？如何化解过剩产能，处置僵尸企业？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政府的作为在哪里？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湖北有哪些优势？我们来一起聆听专家怎么说。

　　 如何增加有效供给？

　　刘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际是产业结构的调整，当务之急是要做好“加减乘除”——做加法就是补短板，在教育医疗等民生领域，要让民营企业参与进来；做减法就是去产能，钢材、水泥、玻璃、电解铝等产能过剩行业尤其要注意合理去产能；做乘法就是发挥好技术、管理、制度等各领域的创新，这是个慢工细活，但效果会很明显；而做除法，意味着不仅要减少产能，还要加强环境保护，做到清洁生产，将对环境冲击降到最低。

　　梅新育：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五大任务，补短板是其中之一。要想把短板补齐，就必须以改革创新带动有效供给，以扩大有效需求倒逼转型升级。2016年，中国经济仍面临增速下行压力，尤其是过去拉动经济增长的主力因素都在发生结构性改变。只有进行资源驱动向创新驱动的转变、低端生产向中高端生产的转变、传统业态向新兴业态的转变，才能实现增加有效供给。

　　左小蕾：有需求的供给才是有效的供给。当前，养老、旅游等服务性消费需求非常旺盛，但相关供给明显不足。如针对瘫痪的人群，医疗手段毕竟有限，但围绕该群体的吃穿用住行产品潜力无限，我们的企业和相关政府主管部门都应该主动、有前瞻性地思考这个问题。与这些“看得见”的需求相比，增加有效供给更有效的手段是制造“看不见”的需求。这方面，IPHONE是个很好的例子。而这些服务性消费领域，任何一个开发出来，都是万亿级的市场。

　　 如何化解过剩产能，处置僵尸企业？

　　梅新育：长期以来，我们发展经济一直在做“加法”，结果呢，钢铁、煤炭、水泥、玻璃等行业产能严重过剩，“卖一吨钢铁买不了一包烟”的故事屡见不鲜，过剩产能的存在只会继续消耗本不充裕的资源，可持续发展也就无从谈起。在倡导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今天，适当地为经济做“减法”势在必行，处置僵尸企业就是“牛鼻子”。

　　刘勇：一提到这个话题，可能有人担心，会不会影响社会稳定？会不会掀起下岗潮？会不会让实体经济丧失激情和活力？其实，大可不必危言耸听。西方国家拥有完善的破产体系和保障体系，因此没有僵尸企业一说。完善的企业破产体系实际上是有利于市场资源重新配置的，也是对失败者的保护，因此企业破产体系甚至比企业创立体系更重要，其中的关键是要建立完善的社会保障机制。

　　左小蕾：对待过剩产能，关停并转是必然规律。要改变以简单GDP挂帅年代的种种扭曲行为，要做好善后工作，分步推进。这其中，财税政策无疑发挥着重要的引导作用，而在制定相关政策时，对大中小企业应该一视同仁，同时也要注意科学性。当前，房地产降首付等去库存手段过于单一，只会推高一二线城市房价，对三四线城市作用并不大，三四线城市需要的是更多常住人口。

　　 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政府作为在哪里？

　　梅新育：何为全要素生产率？通俗地讲，就是产出大于投入的差值。经济增长需要资本、劳动、土地等多种要素的投入，因为资本、土地等要素很难有太大的改善，所谓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最核心的还是提高劳动生产率，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主要依赖技术进步、组织创新等因素。

　　近年来，我国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劳动力短缺和工资上涨现象日益普遍化，依靠劳动力生产来提高劳动生产率显然已经不可持续，因此必须深化改革、转型升级。在这一过程中，需要淘汰过剩产能，需要处置僵尸企业，需要推进国企和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等等，政府必须进一步创造好的政策、制度环境，破除体制机制障碍，让生产要素更自由流动，资源更有效配置。

　　左小蕾：只有包括了资本和劳动力以外的所有要素，科技创新、技术进步，优化分工、分配制度等都改进了，劳动生产率才能更好地提高，才能改善资本和劳动力的更优化配置，推动经济更健康增长。政府应在科技创新（含基础理论创新、跨学科融合创新、技术转化式创新）、技术创新、体制改革等层面发力，特别是技术层面，政府要调动企业主动性，企业自身也要注意对研发的投入，做好创新，保证质量。顶层设计要准，微观政策要活，不要运动式的改革，要脚踏实地帮扶。

　　刘勇：企业是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主力，政府有引导的责任。如政府可以加大对研发投入的免税力度，增加补贴。其次，西方国家在经济不景气时经常提高一些关键设备的折旧率，尽早淘汰落后设备，现在中国有条件了，也可以这样做。第三，美国现在正在尝试将义务教育延长到14年，与之相比，我国还存在很大差距，人口素质还需要提高，政府应加大教育投入，同时大力引进领军人才，在人力资本上大做文章。

　　 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湖北有哪些优势？

　　左小蕾：湖北具有非常好的科教优势及交通、旅游、文化资源，这些都是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非常好的基础。制造业以武钢等大型企业转型为契机，在特种钢等高端需求上使劲，一定会打开不一样的市场，而以北斗芯片等高端产品为代表的湖北造，走出去的潜力更大；在自驾游等潮流面前，我们的景点建设服务到位没有，同样有很多提升空间；在老龄化浪潮袭来，以荆楚孝文化为代表的居家养老服务，也是一个亟待开发的供给侧产品。

　　刘勇：西方国家的制造业所占比例已经很低，即便如此，其制造业中几乎有一半是装备制造业，而中国这一比例还不到25%，差距很明显。中国工业化还处于中期阶段，很多成套装备还要向国外购买，或是档次很低，这类产品需求很大。而武汉曾是新中国工业中心，动力设备、纺织机械、造船等装备制造业体系齐全，湖北应该大力发挥这一传统优势，瞄准成套装备的市场需求，将引进和自主创新相结合，建立全国装备工业基地。

　　梅新育：湖北既存在低层次产业的产能过剩，也存在高品质产品和服务有效供给的不足，很多产业、产品层次低、附加值不高，不能满足个性化、优质化的消费需求。要加快产业转型升级，要朝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服务化的方向，着力培育发展新兴产业，实施好对接《中国制造2025》、“互联网＋”行动计划，支持节能环保、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装备制造等产业成长。（郭习松 赵峰 彭一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