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秋天

      曾经想像过秋天，想像着蓝天下北疆的雪山、草甸以及漫长的国境线，目送着列车驶向边境；想像自己躺在天山草场上的羊群边，看着晚上九点钟的太阳下山；想像自己沐浴在暖暖的秋阳下，欣赏着高远天空的碧蓝碧蓝；想像自己徜徉在夕阳下的阔叶林中，听着秋风吹起落叶时沙沙的声音……然而这一切仅仅是想像，人生飘泊，际遇多变，也许，曾经的过往，如美丽的一梦。

      也曾写过秋天的晚霞，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晚霞甚美，美得大气，红得彻底，是夕阳可以尽情发挥的空间，是一天中最显得绮丽的时候。在当年的小院子里，池塘边，桂花树下，每当晚霞映红了西边天空的的时候，总是禁不住凝望，在我看来那不只是晚霞绚丽、姹紫嫣红。后来，暗暗地跟自己说要抒写下秋天的全部，还是写不了，殊不知，它已经被前人写尽了。王勃笔下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动静结合，天地归一，流传千古，至今我仍然认为那句“时维九月，序属三秋”，虽有胼体文的工整之美，但还是显得造作。相比之下，“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更有清丽纯净之美。“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固然有一种秋的惆怅之美，但是我更喜欢“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气概和情操……

      曾经也执著地喜欢“每一片落叶都是秋天的微笑”，曾经，甚至于如今，仍然执著地迷恋张晓风的《秋天秋天》，一遍遍地去读去听，正如一个诗人说的，“依然迷信着美”，诗人是谁，我无从得知，但对秋天的热爱，又恰如文中提到的，“我并非不醉心于春天的温柔，我并非不向往夏天的炽热。只是生命应该严肃，应该成熟，应该神圣，就像秋天带给我们的一样。”就是这样，我们的生命历程与境遇，在当时看来再正常不过，等你严肃而又神圣地经历后再回望，自己都会觉得恍忽与疑惑，就如同在这个秋天回想过去的春天与夏天，感叹又是一个秋天。

      又是一个秋天，一个人在小院子里看夕阳，静静地感受时光沙漏的那些日子，总是美的。又记起在南宁，我和少华一起走过夕阳下的桃源桥。他说，夕阳真美，我说，是啊，一天就要过去了。我们那次的相聚，原因已不再重要了，过程却很美好。现在，他仍在北部湾的那座海港城市，认真地过着自己的日子。细细算来，我们都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偶尔的电话，总会觉得有太多的话没有说，即使说，也聊得太浅太浅。也许，只有在电话接通的那刻，才会感觉我们并不遥远。而现在，前些天落一地的雨，秋在这里已经开始浓了起来。那儿呢？依然弥漫着夏的气息吧。

      又是一个秋天，一个人沿着小城的河边闲逛消磨时间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也不会独自在秋日阳光灿烂的午后参观纪念馆了，因为那些英雄史诗般的画面已经定格了，记忆难有翻新。在通往后山的路边，依然生长着红的和紫的三角梅，秋日里再普通不过的花，如今却难觅踪迹，甚至是一种奢侈，以至于在路边看到待售的一盆小小的，可称其单薄的三角梅，我都会惊奇去打量好久，努力在昏黄的路灯下看清花的颜色。我很想养一棵，只是没有时间和精力，何况这已经不是在过去，不是在南方。

      秋天，又是一个秋天，想再一次写尽秋天时，已经生活在秋天的时光里，蓦然发现一切的描述都是那么地苍白。既然这么喜欢秋天，那么就爱着吧。

                                                                                                                                    （襄阳市樊城区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