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岁村官42年年薪300元 数次请辞被村民驳回
5月末,温度攀升。患有腰椎盘突出的陈炳兰刚打完针回家,便径直走向村外的水稻田。他担心,持续数天的高温,会晒干村民的秧苗。
他围着秧田边泥泞的田埂,转悠了一圈。刚栽下去5天的秧苗,还没生虫,但田里有些缺水。回到家里,他和老伴抬着抽水机,踉踉跄跄步行600多米。从清晨5点直到下午5点,他才灌溉好30户村民的80亩水稻田。
白墙黛瓦,30栋小楼掩映在绿荫繁花之中。漫步村中,鸟语虫鸣,花香缭绕,干净整洁。“春来花朵压枝头,夏日桃李一树金,秋高橘柿红似火,冬至闲庭更护它。”这里是江夏区山坡街光星村28组,也叫红桔湾。外地游客盛赞,称之为现代“世外桃源”。
陈炳兰的28组有30户农民,156人。2000年之后,年轻劳力外出打工,红桔湾成了空心村,种田劳力短缺,还出现了断层,陈炳兰承担起了小组所有农田的育秧、灌溉、排水。
90亩水稻田,160亩鱼塘,150亩柑橘园。村民卢双清说,种田收入不高,农民没有积极性。除了插秧、收割,村民们当起了甩手掌柜。陈炳兰成了28组农田最后的守望者。“村民们插完秧后,就出门打工去了。地里的灌溉、排水就靠我帮他们看管,等稻谷熟了,我再通知他们回来收割。”
每一天,他都要在村里巡查一番,看水稻生长如何,柑橘树是否需要打药。1965年,17岁当上生产队副队长那天起,他就操着村民的心。
昔日的荣光
1.65米的个子,瘦削的身体。“别看他个子小,他年轻时身体壮实,是28组的劳动能手。”谈及陈炳兰的过去,老伴徐贤枝一脸自豪。
上世纪30年代,陈炳兰的父辈从湖南移民而来,到江夏山坡28组垦荒。因为贫穷,读了3年小学的陈炳兰,13岁辍学跟妇女一起挖土肥挣工分。陈炳兰勤快好学,不怕吃亏,14岁就学会了耕地,15岁当上了“人民公社”生产队的“耕牛组组长”。
“天亮下地干活,太阳落山再回家。”陈炳兰说,他带着5名40多岁的组员起早贪黑,生产队的地翻耕得又快又好。
“挑担、甩秧、打药、翻耕、收割,生产队的成年人都佩服我。”1965年,时龄17岁,陈炳兰被委以重任为生产队副队长。
其实,陈炳兰并不想干,觉得生产队长要每天安排工作,给社员打工分,不仅麻烦还得罪人。“但社员已经投票表决了,我也不好意思推脱。”
陈炳兰说,上任之初,他干了一件大胆的事。国家推广种植“691”水稻品种,很多生产队不敢尝试,而他拿出了80亩田试种,生产队的粮食年产量一下由6万斤增长到9万斤。
“年底,我们的社员每家分到一斤肉,还有200多元钱。”陈炳兰说,28组村民的茅草房换成了砖瓦房。
最早的“万元户”
28组的巨变,源于柑橘产业。
1974年,陈炳兰回湖南老家探亲,他发现当地村民大量种柑橘,收入不菲。当地有句俗语,“屋前屋后种柑橘,等于养了一个赚钱的儿子。”
此时的生产队种植结构简单,只有水稻和小麦、黄豆,集体收入已达极限。“我们屋前屋后,闲置土地多,也能发展橘子园。”陈炳兰回了家,召开了一次社员大会,统一思想。
他请来了会种橘子的湖南亲戚,还买来2000棵树苗。1978年,生产队收获了大量的橘子,集体收入成倍增加。“橘子卖到3角钱一斤,而稻谷才卖一角钱一斤。”
1982年,光星村开始“单干”,“承包到户”。无人打理的橘园,产量急剧下降。陈炳兰瞅准了机会,率先承包200棵橘子树。
经过剪枝、施肥,他的橘园长势很好。1986年,他的橘子收入高达8000元,成为山坡乡最早的“万元户”。陈炳兰的致富神话,起到了示范效应,先后4户村民也跟着承包橘子树,也成了“万元户”。
“当时,我们小组经济收入最高,好多大队都羡慕我们。”1989年,陈炳兰花3万元,盖起了山坡街农村第一栋两层小洋房。
引以自豪的福利
2000年之后,受土地资源限制,28组逐渐转向打工经济。
“村民收入主要靠打工,柑橘收入比较稳定,每年一两万元。”陈炳兰说,有的打工家庭一年挣10万多元。他的工作就是要为这些外出打工的村民守好这个家。
让村民引以自豪的是,陈炳兰发展集体经济30多年,让他们享受了免费的福利,这在山坡街成为了令人羡慕的事情。
陈炳兰说,村小组单干后,整理出了160亩鱼塘,每年对外承包,费用为1.6万元。这是村小组集体收入。
陈炳兰用这些收入帮村民购买福利。“30户村民有线电视费8600元、合作医疗费6000元,还有农田灌溉费、清淤费等,村民几乎都不用自己掏钱。”
去年3月8日,妇女节,28组每家妇女获得100元过节费。村民陈伍林说:“我们小组的待遇好,没有一户农民舍得外迁。”
对于集体收入的账目管理,陈炳兰格外谨慎。他还专设了会计和出纳,他不经手一分钱。每年春节后,他如期召开村小组大会,公布小组集体收入和支出明细,以及相关票据,接受村民监督。
“这么多年了,陈炳兰从来没有私心,我们信任他。”村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