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严打“产婴游” 国人海外生子热潮或遭遏制？

　　近年来，中国孕妇兴起赴美国“产婴游”愈演愈热。“月子中心”及其他相关机构也应运而生，如雨后春笋，发展迅速。3月3日，美国联邦执法机构对月子中心进行史上最大规模的突查，一时间各界哗然。“赴美生子”再次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月子中心未来将何去何从，中国孕妇海外生子热潮是否会受到遏制，引发了人们的深思。

　　 美重拳打击中国孕妇赴美产子 多家月子中心遭突袭

　　据美国中文网引述美联社、路透社报道，3月3日一早，美国南加州3个县27家“月子中心”受到联邦国内安全部、移民与海关执法局、国税局等多个执法部门扫荡式突袭。美国国土安全部官员表示，此次对加州月子中心的打击可能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据报道，美国联邦执法机构派出一名华人女警探佯装孕妇，打入尔湾市一家名为“赢在美国”的月子中心卧底取证。执法人员从搜查中不仅发现了月子中心“偷漏税”和“洗钱”的蛛丝马迹，还找到了他们欺骗美国政府福利的证据。这些月子中心可能会以签证欺诈、福利欺诈、偷税漏税、洗钱等四项罪名被起诉。

　　3月3日的突袭并没有逮捕任何人，但所有在突袭中见到的孕妇都将接受问话。美国移民海关执法局(ICE)发言人凯斯(Virginia Kice)当地时间3月5日表示，他们将于6日起对“扫荡”中遇到的一些孕妇进行首轮约谈，这些孕妇的护照已被没收，并将根据约谈的结果和孕妇的状况决定她们的去留。

　　凯斯表示，部分孕妇因为即将临产，出于人道考虑，这些准妈妈们可能被允许继续留在美国直到生产，但她拒绝说明具体的留下人数。

　　ICE表示，当天的调查对象是月子中心而不是孕妇，孕妇只是取证的对象，并不会将她们赶出月子中心。

　　按照美国执法部门的解释，赴美产子本身并不违法，但是使用虚假手段获得签证则是违法的。ICE发言人Lori Haley表示，国务院并没有规定赴美旅游时不能生孩子，理论上，任何人持签证到美国都可以产子。问题在于，这些月子中心故意让孕妇们假装来旅游，并指导孕妇如何骗取签证，在过关时蒙骗海关人员，这就涉嫌签证欺诈，是联邦重罪。美国国税局犯罪调查特别调查员Linda Lowery表示，扫荡的另一个原因是偷税漏税。月子中心主要涉嫌隐瞒收入，偷税漏税，在海外设立账户不申报等问题，还涉嫌洗钱。她说，所有商业行为都应该照实申报收入，包括短期房间日租及其他居家生意。

　　洛杉矶华裔律师邓洪透露，全美范围内共有400家月子中心上了联邦调查组的黑名单，其中超过200家位于加州。当局会主要循签证欺诈等控罪检控，可能会找一些涉案孕妇担任污点证人，预计在未来一两年会举报更多案件。此次扫荡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一些小型月子中心虽然幸免于难，但未来命运如何，尚是未知。

　　 月子中心一片萧条 华人反对“一刀切”盼维护形象

　　近年来，中国孕妇赴美生子人数不断上升，相关产业也应运而生。月子中心遭突查的消息一传出，各方的反应不一。

　　“扫荡”引起了华人月子中心从业者的恐慌。有些用“来美旅游”说谎的月子中心吓得暂时歇业窥探风向，有的跑到外州打算另辟蹊径，有的人自觉没有触犯法律决定“继续干”。半年前就已嗅出不对的洛杉矶某月子中心老板唐先生，早在3日移民海关联合执法队扫荡之前就跑到外州，准备改做旅游业。而刚开张不久，还没接到客户的洛杉矶某月子中心老板罗先生看到扫荡月子中心的消息后，赶紧打电话给国内的合作伙伴，要他紧急“刹车”，窥探一下风向后再说。“我告诉他(合作伙伴)别再玩‘来美旅游’的把戏了，免得被也美国政府抓住把柄。”大学毕业不久，准备自己创业，搭上“月子中心”末班车的中国留学生何某则觉得自己并没有触犯法律，“我即没有偷漏税，也没有洗钱，更没有向移民局撒谎，所以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而3日遭突查的月子中心大部分已经人去楼空，附近出现的孕妇也明显减少。

　　3月6日，数十名中国孕妇和妈妈在多位华人律师的陪同下来到法院接受首次传唤，部分孕妇当庭取回了护照，但被要求在美国至少停留一个月，等出庭作证后才可回到中国。部分孕妇被要求于3月9日和11日以证人身份回到法庭。检察官表示，如果孕妇们愿意出庭作证，检方保证不起诉她们，否则检方将以违反移民法的罪名对她们刑事起诉。25名孕妇、妈妈、家属和月嫂中有11人愿意成为证人，其他13人被要求于9日再次回到法庭办理手续。其中一位律师表示，ICE目前还只是取证阶段。如果孕妇向移民局提供了虚假文件，将被终身禁止进入美国；但如果她们诚实回答整个来美签证的过程，ICE愿意给她们再次入境的机会。

　　事件同时引发了全美华人热议。很多人感慨，中国人在美发展本就不易，每一位华人都有责任维持和提高华人形象。华人健康协会会长陈丽娜认为，月子中心遭查之后，未来中国人哪怕通过正常渠道赴美旅游，都有可能在入关时遇到比以往要多的困难。对于美国境内这些经营月子中心的人，日后想要再另起炉灶都会被质疑信用。

　　也有民众认为，“月子中心”和“来美生产”是两回事，月子中心也分为正规和非正规，不应被“一刀切”。在美华人并不反对中国孕妇来美生孩子，也认为月子中心如果合法经营对小区是有帮助的，但坚决反对非法月子中心。居住在纽约法拉盛的赵先生表示，月子中心确实能够帮助到独自在美打拼的夫妻。如果月子中心合法经营，绝对支持。赵先生的妻子去年生产前后几个月就是在法拉盛的一家月子中心获得了很好的照顾。“我们一家还和那里的工作人员成为朋友。”他说。

　　 钻法律漏洞骗福利引祸 “月子中心”久存争议亟待整顿

　　事实上，华人月子中心并不是什么新鲜名词。早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月子中心”就已存在于华人社区了，而其业者涉嫌签证及福利欺诈、偷漏税等行为也早被媒体披露过。然而，以前对“月子中心”的执法仅限于各个城市层面，大多是以违反各城市的房屋改建条例而对业者进行罚款，并要求业者对房屋改建部分进行复原了事。

　　近几年，赴美生子的中国孕妇数量迅速增长，美国一些地方甚至形成了“孕妇村”。成群结队出现的华人孕妇越来越引起美国主流社会的关注。早在2012年，奇诺冈一家开设在山顶豪宅中的大型月子中心就引来市民的强烈反对，最终该月子中心因违反经营规定被市府勒令关张。2013年，一位属于美国反锚婴组织的奇诺冈市民致信美国总统奥巴马，描述境内非法月子中心的前因始末，呼吁正视问题，通过修改宪法杜绝歪风，并进一步批评说，外国孕妇假签证入境行生子之实，便是欺骗与钻漏洞的行为。

　　除奇诺冈外，洛县地区受到多起关于月子中心的投诉，其中包括罗兰岗12家和哈岗的8家，蒙特利公园市也曾开展过扫荡月子中心的行动。然而，民众的反对声浪及各级政府的扫荡并未能起到驱逐作用，反而让业者们吸取教训，化整为零，把小型月子中心隐藏在小区深处。

　　2014年6月，奇诺冈再次掀起抗议月子中心的风浪，当地反抗月子中心的民间组织列出7家疑似月子中心的民居地址，向市府情愿加以管制，虽然此后有业主为自己澄清，但当地居民指出，一批又一批华人孕妇的身影就从未在小区中消失过。

　　而此次重拳打击月子中心，并不是联邦政府一时心血来潮的行动，而是筹划已久。美国《侨报》日前发表评论文章称，联邦政府筹划这次行动是两年前开始的。一来是搜集证据需要时间，二来是等月子中心养肥了再动手宰杀，等罪名成立之后，该坐牢的坐牢，该交罚款的交罚款，别用没钱的借口搪塞。联邦政府的执法部门之所以能一抓一个准地扫荡月子中心，是因为联邦执法部门雇请华人探员假扮待产孕妇的朋友打探消息，跟月子中心洽谈业务，早就掌握了从月子中心到中国内地中介再到待产孕妇的信息沟通内容，知道这个系统辅导孕妇在申请入境美国签证的时候说哪些瞎话，谎报填报的内容，也早就掌握了月子中心哄骗孕妇填写申请联邦政府低收入补贴的具体流程等间接证据。掌握了这些证据之后，再来个一锅端。

　　美国《世界日报》当地时间4日社论指出，月子中心破坏法律骗福利，产业扭曲或须取缔。联邦当局出手大规模取缔月子中心，除了非法营业外，主因在孕妇申请签证入境多数撒谎、隐瞒来美目的，破坏法律秩序。政府管总比放任好，也让华裔的模范族裔形象能维持清纯，勿因少数害群之马伤害华裔合法移民的形象。

　　但媒体同时也猜测，仅靠“严打”恐怕并不能有效遏止赴美生子之风。尽管此次先卧底，再取缔，对华人月子中心起到了极大的震撼作用，但只要属地主义的国籍规定未变等，就难杜绝这类投机。

　　 中国孕妇“出海”陷迷茫：下一站的幸福会在哪？

　　中国娘千方百计地要生个美国娃，根源就在美国宪法的国籍“属地主义”原则，即：外国人在美国领土出生的子女，即使父母不具美国籍或绿卡身分，孩子即可申请美国籍和护照。18岁成人后，并可依法申请外国籍父母的家庭依亲。这是“一步到位”，全家取得美籍或永久居留权的快捷方式。因此，妇女怀孕后入境，在美国等待数月，临盆生产，生了“美国儿女”，也是“放长线”取得美国籍的快捷方式，尽管这“快捷方式”耗时18年，都不嫌长。

　　而中国经济增长迅速，财力够者越来越多，以及2014年中美互延十年签证等因素，也为中国孕妇赴美生子提供了条件和便利。

　　许多孕妇表示，希望生个“美国宝宝”的主要原因是垂青美国的教育条件以及公民福利。为了达到目标，孕妇们也是“蛮拼的”。香港《文汇报》3月5日揭露了美国一些涉案“生育服务” 集团的具体工作，包括通过什么路线顺利进入美国，以及教导孕妇过海关时应选什么样的穿着等等。例如建议孕妇应该从夏威夷或拉斯维加斯等旅游热点入境，再转内陆机前往加州，涉案集团还会建议孕妇申请旅游签证时应如何回答提问，以及不要在怀孕后期才启程，在机场通关时也应穿松身衫，避免因为“见肚” 而引起海关注意。而随着“产婴游”越来越火爆，有一些孕妇甚至不再选择月子中心，开启了“自助模式”，全家赴美租个房子，一起陪产坐月子。

　　生个美国宝宝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好？事实上，这一切只是“看上去很美”。且不说入境时签证和过关都需要瞒天过海。就算顺利入了境侥幸没被遣返，后面的旅程也并不一定一帆风顺。孕妇到了所谓的“月子中心”，才发现实际获得的服务与所宣传的相差悬殊。许多因谎报赴美目的入境的孕妇，在双方出现纠纷时，一般选择退让，有时即便遭到对方辱骂也忍气吞声。一些获美签证官批准赴美生产的孕妇，在遇到纠纷时，多敢挺身维权，但是由于非法经营，一切手续和文件都没有，有的孕妇甚至连月子中心负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不但投诉无门，还可能将自己推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再加上，如果宝宝要带回中国抚养又保留美国国籍，在中国就是“美国公民”身份，居住、入学、就业等一系列事情都麻烦多多。而由于没有在美国纳税，能否享受到传说中的美国福利，还是两说。

　　美国的月子中心经过此次重击，陷入一片萧条。有评论指出，“赴美生子”热潮或许大势已去。然而，其他国家又有新兴月子中心在崛起，据加拿大《世界日报》报道，统计数据显示，加拿大温哥华地区“双非婴”(婴儿父母均非加拿大公民或永久居民)数字激增，这些人中不乏华人产妇。列治文御膳月子坊负责人周太太表示，近几年服务的客人和咨询人数都在增加，入住率达九成，多数来自中国大陆。有海外月子中心更是主打中国市场，在中国一些一二线城市设立分公司和全球咨询热线，在大温哥华地区就有列治文、素里两个月子中心，另外一个在多伦多。

　　美国月子中心此次遭重击，给做着“外国梦”的“中国娘”们提了醒：此番“月子中心”遭遇的罪与罚，并非由于合法生子或合法经营的法律生变，乃是经营者和孕妇们“共谋”触犯了美国法律的底线，是咎由自取的罪与罚。无论是美国抑或是其他国家，试图钻法律漏洞来牟取利益，都是不可取的。那些依旧做着梦的人们，应当对此进行理性的反省和思考。(作者 李明阳 范超)(来源：中国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