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新解:木兰与李世民私下有协议 隐退木兰山

28.04.2015  12:58

  编者按:武汉文化学者汪宏华另辟蹊径研究《木兰辞》,已连续发表多篇新意迭出的文章,这一次他从封建社会环境和事物内在逻辑出发,将各种纷繁的木兰诗文、传说去伪存真、去粗取精,重新推断木兰的生命轨迹。木兰作为一名将军,一位被策勋最高之十二转的民族英雄,为何只留下唯一的“木兰”之名,而且是个女名?势必是前半生的真名的和功劳被皇帝注销,被贬为庶民且不准回乡。木兰眷恋故土,想念亲人,便隐居在了家乡附近的木兰山(位于现武汉黄陂区)。木兰即是她还原女儿身之后的隐士别名。身处男权社会的木兰,结局实比《木兰辞》等文学作品的描述更艰难更可悲,所幸遇见的是一代明君李世民……

  汪宏华的正文如下:

  一、木兰前半生的真名和功绩被皇帝勾销,木兰是隐士化名

  乐府诗歌《木兰辞》之生动优美和传奇女子木兰之忠孝勇烈,可谓是文、人双璧,互为成全。但文学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历史上木兰的命运其实是另一番景象,她既不敢理直气壮去战场逞勇(需改扮),也不敢为朝廷效忠,甚至辞官后也不敢回家尽孝,只能在奉献了儒家所有的忠孝义勇之后再斩断人性所有的爱恨情仇。最终充其量能做个割舍名利的烈女,却又没有留下真实姓名,没有出现在《烈女传》中。——木兰的一生可谓一无所有。原因何在?很简单,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有思想的女人,又不幸生活在了一个专制的社会。

  我们知道,《木兰辞》中木兰的结局是功成身退,恢复女儿身,乐享天伦和田园。但这一归属显然是合情不合理,矛盾点在于:一、木兰是一种花名,是一个女名,她替父从军知道要“易却纨绮裳,洗却铅粉妆”,知道要学“双兔傍地走”,不可能不改名字。若长期以一个木兰之名在军营中呼来唤去,别人不怀疑,她自己也会惊恐不安。

  二、木兰在军中已是将军,回朝后被天子可汗策勋最高等级的十二转,赏赐百千强以及尚书之职,回家也受到父老乡亲的夹道远迎,但就是这样一位世间罕有的民族英雄却只留下了单一的木兰之名,“司马迁作《史记》而泯其实,班孟坚撰《汉书》亦乏其传”,宋人郭茂倩在所编《乐府诗集》中也是:“木兰,不知名”。时至今日,木兰的身世仍然难以考据。

  三、封建社会的男尊女卑是绝对的,而非相对,能力和功绩并不能改变性别尊卑(若能如此男女早就平等了),这也就是说,木兰不会是在从军之前不敢暴露性别,成功之后就无所顾忌了,一经发现都会是欺君之罪。她在伙伴们面前不敢,在乡亲们面前也不敢,乡里人都清楚她的真实性别,迟早会让官方知晓。所以,木兰根本就不可能回家。

  但木兰既有能力从战场上九死一生,也必然能从天子脚下全身而退。她会私下与皇上达成了这样的协议:主动向皇上个人坦承自己的性别,皇上首先认定她是欺君罔上,之后将功折罪,把之前那个木兰及其功勋全部人间蒸发,再贬她为庶民,不可用原名,不可回原乡。

  如此,前面的种种矛盾就都消解了。木兰的身世虽难考证,却能逻辑推理。

  此后,木兰便还原女儿身,隐退到了家乡附近的一座山上。因为这座山上有很多木兰树、木兰花,她便信手拈来给自己取了个隐士别名——木兰。因为名字是源自花,所以又被称为花木兰。相对隐者而言,简单即实用,后人便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隐藏在历史深处的暗香飘拂的人花难辨的花样木兰了。

  但天地至公,世上除了官方之外,还有更广大的区域——民间;除了史评之外,还有更精彩的文体——民歌。木兰终究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一首《木兰辞》让她和她的故事在神州大地传唱开来,千年不息。

  二、黄河是木兰家乡与燕山的中分线,木兰山先有花后有人

  那么木兰的家乡是在哪里呢?说法很多,有湖北黄陂、河南虞城、陕西延安、安徽亳州、山东任城,甚或河北完县、福建莆田。不少人从木兰骑马“旦辞爷娘去,暮至黄河边”推算她家离黄河不远,一日行程。这显然是断章取义,纵观前后文:“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两天时间就到达黑山头,听到“燕山胡骑鸣啾啾”,无疑是一种夸张手法,就像后面的“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一样。但夸张不可能是第一天不夸张,第二天夸张。黄河显然是木兰家乡和燕山的中分线,用来均分所谓“万里”。如此计算,木兰就该是南方人,尤以武汉黄陂和安徽亳州最靠谱。或许有人说,诗中的语言很多是北方话,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最多可认为作者是北方人。关于作者,我在上一篇文章已论证是唐朝白话诗僧寒山子,唐玄宗时期长安人(现西安),他的寒山之名也是取自隐居所在地浙江天台山寒岩。

  再看看哪里有木兰树、木兰花?就只剩下武汉黄陂了。这里不但有成片成片的木兰花、木兰树,还有一座著名的木兰山。无可争辩,花木兰只能花落木兰山!至于她家乡的具体地址,必定离木兰山不太远,因为木兰是个孝女,纵使不许回家也要能站在山头望见故园和父母。据当地人说,木兰故里就在距木兰山九公里的姚集街大城潭村,木兰山北麓则存有将军冢。笔者将另文详解。

  三、木兰在黑暗的男权社会遇见明主李世民,唯有大时代能成就女英雄

  那么木兰是哪朝哪代人呢?从《木兰辞》中天子可汗、策勋十二转等说法可判断木兰是唐朝人(李世民是最早最著名的“天可汗”,其后几位皇帝皆延续此称。策勋十二转也是始于唐朝的策勋制),而从战争的地点、时间跨度等说法则可进一步确定在唐太宗贞观年间。实际上只要我们设身处地回到男权的封建社会想一想也能明白,唐朝之前的战场是不会有下层女子任何立足之地的。但李世民是个特例,他很能海纳百川、兼收并蓄,不但愿意做少数民族的可汗,还给女人打开了一条缝隙。读者常常纳闷,木兰从军那么多年,伙伴们怎么可能不怀疑她的真实性别呢?主要就在于当时社会对女性有了一些些包容和认可,谁都觉得没必要捅穿这层窗户纸,何况木兰的杀敌本领还在男人之上。考古也发现从唐太宗贞观十七年(643年)开始,墓葬出现了男扮女装的骑马女俑和壁画,随后上至宫中下至民间,女性在装扮上呈现了女扮男装的潮流。所以唐朝能出现女英雄花木兰,甚至女皇帝武则天是有其社会必然性的,尤其与李世民个人的思想境界息息相关。如果木兰不是遇见了李世民,就难以达成秘密协议,甚至连前面从军、立功的机会都不会有。时代造英雄,女英雄尤需一个大时代。

  不仅《木兰辞》认为木兰是唐朝人,黄陂的木兰山上也赫然立着“唐木兰将军坊”,背面写的是“忠孝勇烈”(后被明朝好事者改作了“忠孝勇节”)。辞、坊两处说法显然不存在从属或衍生关系,《木兰辞》从来被认为是北朝民歌。不过,笔者对于当地史志记载的“唐初追敕木兰忠孝勇烈谥号,赠木兰孝烈将军”的说法不敢苟同,唐天子再开明也只可能放木兰一条生路,不会在她死后立刻表彰,而表彰又没有一个正式的姓名。所以我认为立碑修坊是民间行为,与朝廷或皇帝无关。

  另外要说明的是,李世民在处理叛逆女性方面很有经验,《西游记》曾隐讳写到,他在杀兄弟建成、元吉之后,又用借尸还魂之计将不太听话的亲妹妹改名换姓放逐到了民间,嫁给了一个农民,终老。可见李世民仅是认为女人不是对手,可以放一马,并非要保护弱势群体或提高女性地位。

  四、黄陂两次改名木兰县不是为了纪念木兰,唐朝之前不曾有花木兰

  至此,另一个问题也迎刃而解了,历史上曾两度(南齐和隋朝)将以木兰山为中心的地区改名为木兰县,什么原因?很多人认定是为了颂扬木兰将军,实则恰恰相反,一个女人,一个连开明君主都不敢公开褒奖的女人,在南齐或隋朝就更不可能获得官方如此隆重的纪念了,这会让当地政府和男人颜面扫地。在天字出头即是夫的男权社会,一个女将军算个啥?就是后来的女皇帝又算个啥?历史上不是很多人试图将武则天的功绩从史册上彻底抹掉吗?两次改县名只能是因为木兰花、木兰山,或者山上那些个寺庙宫观,政府寄望菩萨越来越灵,香火越烧越旺。这两个朝代也正是向佛尚道。

  更重要的一点是,木兰根本就不可能是唐朝之前的人,不但存在时代和社会环境的局限,而且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唐朝以前木兰的第一手资料,悉皆来自引注、补编或虚托。因为大家先入为主相信《木兰辞》是北魏民歌,所以就把相关的传说都推到了南北朝或汉朝。目前能见到记载木兰事迹的最早的碑刻是元代至顺三年的“汉孝烈将军记”,而文学作品除《木兰辞》《木兰诗》之外,最早最可靠的也仅有唐朝白居易和杜牧的诗作。

  再者,《木兰辞》的作者寒山子在周游名山大川时也曾到过武汉,如“忆昔遇逢处,人间逐胜游。乐山登万仞,爱水泛千舟。送客琵琶谷,携琴鹦鹉洲。”众所周知,琵琶谷在湖北宜昌,鹦鹉洲在武汉。此时的寒山因科举四五次落第,万念俱灰,有意出家,而木兰庙始建于隋唐之际,是武汉非常著名的寺庙。寒山既已到武汉,顺路寻访一下木兰山和木兰庙是完全有可能的。他在山上见到唐木兰将军的遗迹和传说,同病相怜,有感而发,便创作出了千古杰作《木兰辞》。

  文学真好,寒山子真好,善良的人们不愿接受现实中壮志未酬、隐居山林的木兰,他就塑造了一个女汉子兼女神的木兰,既上得了战场,进得了明堂,又下得了织房,贴得了花黄。这个木兰是梦想竟也是预言,当今社会,此等女子在黄陂在中国已经可以车载斗量!(汪宏华:学者,文学评论家,专注于四大名著、唐诗宋词等经典解读,代表作品有《大起底:四大名著里的本意与隐喻》)

(编辑:裴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