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识课上的“小老师”

15.03.2019  20:20

策划:肖珊

统筹|协调:吴霜

出品:武汉大学大学生新闻社、武汉大学通识教育中心

撰文:吴霜

供图:武汉大学通识教育中心、张黎萍、江柏安、胡青山

题图:董心瑶

3月15日,我校发布了《武汉大学2019年自主招生简章》。根据教育部相关要求并结合我校实际,我校2019年继续通过自主招生为部分基础学科或特色学科选拔具有学科特长和创新潜质的优秀学生,录取人数不超过192人。

符合生源省份普通高校招生报名条件,在文学、历史、哲学、思想政治、数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计算机的某一领域具有学科特长和创新潜质,且具备相应报考条件的考生,可通过教育部阳光高考平台报名和提交申请材料。

在本科生通识课的课堂上,除了满腹经纶、循循善诱的任课教师,同学们一定还记得一位位协助主讲教师布置作业、组织讨论、互动交流等工作的“小老师”——研究生助教。

为激发学生学习兴趣,提高学生学习过程中的主动性、创造性,同时也为了增强研究生的教学实践能力、学术交流能力和奉献服务意识,武汉大学在开设的部分本科课程中遴选研究生助教和小班指导教师,共同推进“大班授课、小班研讨”课堂教学改革。

这些活跃在通识课堂上的助教们,既是初入大学校门的本科学生们亲近、信赖的学长学姐,也是向他们展示优秀素质、协助引领他们走进学术之门的同龄人榜样;同时,助教们也通过旁听课程、完成教学任务开拓自我视野、锻炼组织协调能力,甚至会在阅读的过程中对某一问题产生兴趣并进行研究,抑或换一种视角看待自身所学的专业知识,得出全新的结论。“学长学姐”携手“学弟学妹”在通识课堂上共同进步。


怎样才能成为助教?

为什么想要成为助教?

助教团队的学生们来自各个学院,他们抱着各自的思考和信念成为助教,或是向往和自己尊敬的老师一起工作,或是为了未来的职业规划积累经验,或是想体验一番本科没有体验过的通识教育课堂,为自己的学习研究找一些灵感。

来自文学院的唐艺萌说,成为助教一方面想提升自己,另一方面想为学弟学妹做点有意义的事,帮导师分担一些工作。哲学学院的胡宗超则表示,一方面是为了锻炼自己,提高自己的知识掌握水平。“有句话叫‘读的不如写的,写的不如教的’,如果能够协助老师把知识讲出来的话,能够加进我对知识的理解。”他说。而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这可以跟学弟学妹一起学习,在自己成长之余也帮助别人。

文学院的蔡思源是通过听李建中老师的宣讲知道的助教项目,觉得挺新颖,想锻炼一下自己就参加了。而历史学院的代鹏芳则是因为职业理想是成为一名老师,以当助教作为提前训练职业技能的平台。艺术学院的胡晓利希望可以通过担任助教学习一些自己专业以外的知识,学习与人沟通交流的技巧。

当助教需要什么能力?

很多学生抱着想锻炼自己、接触教学工作的初衷应聘助教岗位,当然,能通过选拔走进课堂,他们自身也有很多优秀的品质。胡宗超认为首要的是自己要把知识学好,不能所有的教学任务都靠老师。另外一方面要有良好的做人修养,要用带有人文情怀的态度面对生活,才能更好达到“通识教育”的目的;还有就是要能够跟学生沟通交流。

历史学院的郭庆贺也认为足够的知识储备是必需的,其次要思想端正,对事情有正确的把握,然后还要有很强的责任心。当然,沟通能力也很重要。同样来自历史学院的代鹏芳表示,首先,作为一个助教要明白自己的定位;其次,要了解自己所教授的课程的内容,以书本为基础尽可能拓宽自己的知识面,想方设法以合适的方式让学生更加深入地接受知识。

助教应该在课堂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之前,代鹏芳同学提出了助教要明确自身定位,那么助教在通识教育课堂上是怎样一个角色呢?胡宗超认为,助教是老师和学生之间沟通的桥梁。他特别指出助教们和新入学的本科学生们年龄层相近,现在的大一学生们已经差不多都是00后了,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态度都有变化,有他们那一代的特点,相比于老师,年龄相仿的助教可能更能理解学生的内心世界。

蔡思源站在国际化的角度,表示“助教”是引进国外的TA概念,在国内还不是很常见,还有一定的实验性,如果大家努力去做,会在课堂上发挥很大的作用,是非常有益的尝试。

城市设计学院的刘达谦虚地说,其实助教比起“老师”更是一个学生,应该与同学们一起学习成长。物理科学与技术学院的陈一恒也希望在完成好职责,帮助学生学习的同时,自己也能学到一些对未来教学实践有用的东西。


课堂上:与学生一起学习

冬去春来,新学期又开始了。在之前,通识课堂上的助教们已经和同学们共度了愉快而充实的整个一学期。面对新角色、新体验、新挑战,他们有许多思考和感悟。

动力与机械学院2018级博士生龙云经过充实的助教培训和真实的助教课堂发觉:助教,这一国际一流大学和人才培养中盛行的模式,已成为他繁忙博士生涯中的一抹亮色。

助教课堂给我的第一个与众不同的感受是,主讲老师们对于课堂的激情和活力。主讲老师们穿着文化衫和自己的助教们交流,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充满活力的精气神感染着我们,仿佛让我看到刚进武大读本科时参加各种学生社团时的自己。课堂上,不再是呆板的板书和教学任务,自然科学导引既有理工科学生较为熟知的各种科学通识讲解,也有让大家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哲学思辨。如若不亲身在课堂上听过课,我很难相信平时专攻机械、计算机等理工科的主讲老师们,能把哲学讲的如此浅显易懂,又能把大家熟知的达尔文自然选择和牛顿三大运动定律讲述得如此吸引人。”他感叹。

作为助教,他们需要协助主讲老师开展课堂的任务。虽然早已在各种学术会议上进行过多次学术PPT汇报,但是第一次面对着早已坐满了整个课堂的学生们,还是会有一丝慌乱和忐忑。课堂前教室的投影问题,课堂中后排学生听不清老师的讲解,学生对讲解内容的疑问……这些细小而又重要的事情,无不考验着他们。“所幸的是,主讲老师对我们助教给予十足的支持,学期初,刚经历过军训洗礼的新生们对我们助教充满信任,所以我们的助教课堂开展非常顺利。

水利水电学院2018级博士生杨舒涵回想起第一次在大班课上担任助教,看着早到四十分钟的任课老师真挚的身影,看着大教室一张张朝气蓬勃的新生面孔,看着同组助教们认真的脸庞,便下定决心要努力做好这门课的助教。

在每一次上小班讨论课之前,她都提前在小班群中告知学生们下节课要讨论的内容,以及上课的地点。叮咛学生要按时上课,课上积极参与讨论,发散思维。每次她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到教室,帮主讲老师把多媒体打开,黑板擦干净,此外和提前来的学生交流一下他们对本门课程的想法。“在私下的交流中,我发现大家对这门课的喜爱程度和认可度还是很高的,但同时也认为课程较难理解掌握,迷茫于课程的计分和考试。当他们还沉浸在高考分分必争的思想中,我尝试着告诉他们这门课程是学校第一次开设的通识课程,不是单纯的物理课,需要大家掌握好每一个公式,熟悉每一个法则,弄懂每一种题型,而是要求大家熟悉自然科学的思维方式,具有理性判断及批判性思维的能力。”杨舒涵意在鼓励大家读名著品原文走进经典,做到长见识强能力达成博雅。

坐在课堂上,她更多的是抱着一种学习和交流的心态,每一次听学生们的讨论结果,都让她兴奋。她观察到学生们有的擅长辩论,有的擅长总结,有的思路清奇,有的另辟蹊径,总会让人眼前一亮。“让我记忆深刻的一件事是,在讨论当代宇宙观的分类和认同的问题时,一组同学对宇宙开始(奇点大爆炸),宇宙终结(热寂理论,黑洞融合,宇宙坍缩),与宇宙循环(量子宇宙的不确定性,庞加莱回归)的侃侃而谈,其对物理研究之深度,之广度让人折服。

其实助教是一种更强调启发式、探究式、探讨式、参与式的教学活动,在我助教的同时,我也在受教。不仅有助于大一新生独立思考习惯的养成,也促进了我自身的创新能力。”杨舒涵总结道。

黄惜宸是生命科学学院2017级研究生,担任《自然科学经典导引》通识课助教一职,她坦言对于她这个“整日泡在实验室的理科女”来说,着实算是一次有趣的尝试和一项不小的挑战。在上了第一堂授课大班后,她惊讶于老师的课前准备之用心、授课水准之高,也感慨武大生科院大一学生们的水平——“根本不同于我想象中的懵懂小孩,同学们的精神面貌非常饱满,全神投入在课堂中,临下课时老师布置了讨论题,旋即下课同学们就已经在QQ群里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讨论课上有一道让她印象深刻的题目:结合自己的经历讨论如何理解“求知的过程是心灵的上升之旅,永无止境”。看到同学们一个个站起来发表意见的时候,她不仅想到了彼时大一的自己。求知之旅又何尝不是一次永无止境的旅程呢!她有些羡慕学弟学妹们了:“倘若五年前的我也能在迈入大学学府的第一年,在十八九岁吸收知识最好的芳华,在没有受到太多学科专业性带来的局限之前,就接触到像《自然科学经典导引》这样的通识课,那该有多好啊!

不过此刻尚且不晚。“我仍然可以和他们在同一个起点上出发——而不仅仅是作为助教的身份去指导他们——共同去学习这门通识课。去广泛地、普遍性地接触各学科的经典著作,阅读中英对照的文本,接收古今各大家知识的精粹,在大课传道授业解惑、小课相互切磋探讨的氛围中学习,这样的一次经历,无疑是求知之旅上的一次宝贵收获,也是我助教经历的最大意义所在了。

携手并进,留下美好充实的记忆,是一种属于青春的幸福。就如来自教育科学研究院的助教胡怡涵所言:“每次出发去信部做助教的时候,我的室友都会问我:‘有这么开心吗,神采奕奕的。’是呀,就是很开心,我在补充新知识的同时,认识到了这么优秀又用心为学生着想的老师和同伴,还能和十八岁的朋友们共同成长,有什么理由不开心、不感激呢?


助教说:慕贤而往,怡然自得

学术”是余慕怡为自己选择的一个关键词。

跟随李建中教授做“关键词”研究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从文艺学学科专业的“文论关键词”,到中国文化大天地的“文化关键词”,即使已经进入博士研究生学习阶段,余慕怡觉得自己对于本学科的知识解码仍然如同大河饮水,取一瓢饮尚且需要长时间的反复审问和琢磨。

就像一只俯身于大象身上的小蚂蚁在一点点探察大象身上方寸之间的皮肤纹理,探求的是最为基础且细致的‘小’问题。”这是余慕怡对自己研究生阶段的学习和研究的评价。

谈到李建中老师时,她首先勾画出来的是一个“软萌”“有趣”的形象:“这份‘有趣’,源于老师对生活葆有永不枯竭的热爱和好奇心,所以在与老师的相处中乐趣的彩蛋会不时砸中我们。有一年教师节,李老师在微信朋友圈把大家写的祝福小卡片摆成心型,美美地晒了一张图,当时我分分钟觉得这就是一枚90后软萌系语文老师呀!

当然,李老师在学术方面的态度也是很值得学习的。李老师在解读《庄子·秋水》时,课堂选在东湖之上,荷塘红鲤之畔,学生们围坐在老师身边,仿佛自己就是庄子,亦乐做那执着于“不知鱼之乐”的惠子,与孔子同弟子浴乎沂水,风乎舞雩之景无甚区别。个中趣味,令人终生难忘。李老师还在课末慷慨献出了美食彩蛋,大家都身心餍足。

助教”这个身份对余慕怡来说并不陌生,在硕士阶段她也担任过李老师《中国文化概论》课程的助教。而在“助教”这个身份的选择上,她也曾遇到过一些不理解,有些同学朋友调侃,认为她作为已经进入文艺学专业领域的博士,再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为本科生基础的概论课程担任助教,除了分担老师的工作,解答学弟学妹的困惑之外,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纯粹是浪费时间。但余慕怡有自己不同的想法。

余慕怡认为助教工作给她带来的帮助和启发远远超过这个工作本身。回归到原点来量化这个“职位”的实际效用,如果想当老师,助教无疑是教学经验的积累,是难得的课堂实践机会。而更深入来讲她感受到的最大帮助,就是自己自我思维与意识的转变:“这种转变无论我今后从事什么工作,都是一种财富,就像万能动力。‘大班授课,小班讨论’是通识教育大改革中的一个新的尝试,助教之旅是我自己对‘通识‘和‘教育‘理解的颠覆之旅,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颠覆,当然这主要是对于作为学生的我来说的,因为这让我能够反思自己该怎样‘受教’,怎样成为一个真正接受过‘教育’的人。

她还特别提出,与硕士阶段传统意义上的助教不同,这次“大班授课,小班讨论”模式下的“新助教”,对她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从前传统模式的助教,更像是升级版的高中课代表,主要的任务就是上传下达和答疑解惑。而“大班授课,小班讨论”的新助教则不同,除了做好传统助教的基础性工作之外,她的工作重点是在于协助授课老师开展小班讨论。

可以说,助教真正成为了一个中间人,这个“中间”有两层含义:一是做好授课老师与学生之间的中介,不仅要助“”,还要助“”,一方面通过讨论课能动地将授课老师的教学理念和方法融贯其中,以促进学生在科学的教学方法指导下开始学习;另一方面,将课堂上学生的学习状态包括学习兴趣、掌握程度等等反馈给授课老师,协助授课老师充分掌握学生的学习状态,不断调整、完善教学计划,二是做好自己的“中间人”,在讨论课中助教既是老师亦是学生,双重角色需要不断切换,且要自如、适时、适度。”

余慕怡给自己在之前的《中国文化概论》课的助教经历的评分70分,在她看来这已经是较为宽容的打分了。这个70分是怎么得来的呢?

基础分有60分,她认为自己在助教工作中,因为心里一直对这个“职业”有着很大的热情和高度的责任感,而这种浓厚的热忱和责任付诸于行动中就不由自主地形成了对这份工作的敬畏。完成基本的辅教工作,组织好每一次小班讨论,确保讨论课堂顺利进行,她中规中矩完成了最基础的工作,所以基础分打到60,算是一个及格的助教。

还有10分来自于同学,小班讨论的课堂模式意在推动同学们能够独立思考,自信表达,让“讨论”这种形式成为促发大家拥有充分的自我意识的催化剂,她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她的引导重点也是在同学们思维方式的锻炼、语言表达能力的提高、自我意识的升华上。通过几次讨论课,这些所希望的转变或多或少出现在了同学们身上,所以她认为这些来自同学们的小小成就感可以给自己加10分。

其余30分,余慕怡觉得自身在知识储备、思维意识上以及在对学生的引导方式、沟通技巧等等都还在起步阶段,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通识课程助教,路还很长。

余慕怡阐发了自己对于学习的看法:“关于学习,中国传统文化中有技、艺、道的讨论,作为受教育者,我们应该如何对待专业性的‘技艺‘,又如何对待博物万通的’道‘?我想,追求大道之道是每个“受教”者心中必须拥有的意志,或者说是一种信念,就像’吾更爱真理‘一般,个人对于大道的追寻,就是要建立自己的思维方式,实现自己对于知识的主动掌控,唯有如此,我们今天所受教的一切才能成为未来生活的储备粮,无论未来的我们身处何方、在什么职业上,这些也将使我们受益终生。”


(来源:《武汉大学报》1493期3版 编辑:严航)